“哈哈,我也是这样想哦。本来想叫你一起出来聚餐,他说你在偷男人……”
“啊……我真想掐死他!”
“嗯,然后我们就在猜这个男人是谁……他猜是你新认识的,冷不丁对上眼的,我猜是你初恋吧……”
曲明因陷入沉默,想了好一会儿,轻声询问他:“风哥,你把尘哥关在岛上的时候,没有觉得内心煎熬、度秒如年吗?”
一个小时后,季时岸按下红色按钮,裹着浴巾跟个废猫似的瘫在浴缸里。
平时洗澡越洗越清爽,他此刻是洗出一肚子火气。
以前因为受伤失明,季语慎故意不让人帮忙,让他在浴室里跌跌撞撞,自己洗澡。
一开始也觉得委屈难堪,想着妈妈在就好了,她会心疼他保护他,可她放弃带他走了,他也不想跟她走了。
没人会保护他拯救他了。
他还是习惯性地问自己一句:“为什么是我经历这些?”
等他好不容易洗完澡,一出浴室还要被季语慎嘲讽地问:“小蠢货,洗干净了么?”
他反问:“没洗干净你帮我洗吗?”
他讥笑:“我可以喊人帮你。”
季语慎就是一条纯正风味的眼王,作为小眼王时期遭受太多伤害,成年后格外残忍病态,肆意折磨和伤害所有人,包括所爱之人。
爱得越深,伤得越狠。
他不相信什么爱与救赎,只是认定强大的神经病玩弄一切,包括自己。
他是真正的厌人厌己厌世。
这样一个人也配被爱吗?
然而苏清然当真至死都在爱他,只是放弃和他在一起罢了。
隔了4年,季语慎也因一场车祸死了。
不过他们都没死透,至今同为植物人,躺在同一间病房里,男帅女靓,犹如一同深陷于一场醒不过来的梦里。
季时岸每年都会和凉姨去看他们几眼,只是看几眼,内心毫无波动。
两人死于感情的谋杀,浓烈复杂的爱恨随着他们的逝去消散于风里。
季时岸引以为鉴。
曲明因就在此时推门而入,缓慢地向他走来,脚步声不如之前轻快神气。
“你洗好了吗?”
“眼瞎的是我吧?”
曲明因停在浴缸旁边,被他的话堵得无言以对,圆溜溜的眼睛胡乱瞟着。
“我刚才在洗碗,没有偷看你洗澡。”
“……”
这是重点么?
季时岸被他蠢笑了,侧头“看”向他,目光冰冷嘲讽。
“我该感谢你的尊重么?”
按理说,曲明因敏感脆弱,受不了他的眼神与质问。可他把平生痛苦事儿迅速想了一遍,都没忍住轻笑一声。
“对不起……你的造型太有趣了……”
一张白毛巾围在季时岸头上,裹着一头湿发,几缕粉发尾巴搭在他眉眼上。身体被两张浴巾裹得严实,胸口打了一个结,丝毫肌肤都没露出,半点便宜不让他看。
配上凌厉眼神、深刻五官和强大气场,那种反差感特别强烈,散发着熟男气质碰撞诡异少年感的独特魅力。
曲明因死掐着手心阻止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季时岸的心火烧得越来越旺。
曲明因蹲在浴缸旁边,找到他的手握在一起,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臂。
“你不欺负我,我不会这样欺负你的。”
他凑上去蹭了蹭他的脸颊,熟练地示弱和卖乖。
季时岸的心火被浇灭一簇,故意别过头不让他蹭。
曲明因扶着他的脑袋,温柔地亲吻他的脸颊,时不时用温软舌尖扫几下。满是纯情温顺中透着熟练引诱味道,又娇又作的感觉勾得他心尖发痒,浑身燥热。
然而,季时岸将他一把拽进浴缸里,抬腿按死他的身体,扯下头顶的毛巾蒙住他的脑袋和双眼,在他身上胡乱摸索,摸到兜里的钥匙。
“你不要抢钥匙!不要抢!”
原本温顺得意的曲明因瞬间慌得头皮发麻,几乎是以哭求的语气尖声嚷着。
他什么都看不见,人又被死死压着,只能胡乱又无力地拍打着,心在怦怦直跳。
“你不要逃!不准逃!”
他突然崩溃地大叫起来,哭腔格外明显,嗓音尖刻刺耳。言语里的无助与恐惧极具感染力,余音回荡在浴室里。
季时岸冷情地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用钥匙解开手铐。
声响传入曲明因耳朵里,让他脑子里的神经如紧绷琴弦一样,骤然绷断,耳边出现幻觉的嗡鸣。
果然困不住他啊。
他放弃拍打反抗,趴在他身上痛哭起来,哭得超大声,极尽委屈与可怜,满含痛苦与绝望,犹如一阵要命的精神污染。
季时岸听他哭多了,熟练分辨出来有表演痕迹,拿话揶揄:“你男人死了吗?哭这么惨?”
“傻逼!”
曲明因难得爆发出来一句骂人话,愤怒到极致,声线都在颤抖。
季时岸挑眉轻笑,抓起他纤细的右手腕,给它拷在旁边的横杠上。
曲明因顿时惊慌起来,用手搂紧他的脖子,用双腿缠死他的腰,生怕他摆脱他、离开他。
季时岸无情地扯开他的手、他的腿,他总是及时地缠回去,哭求他:“你不要扯我!你不要走!”
季时岸不听,翻身压着他,用双腿按死他的膝盖,让他动弹不得。然后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按着他的喉咙。
他没杀过人,但熟练掌握谋杀手段,知道怎么让人体验濒临死亡的痛苦、恐惧与绝望。
曲明因被压得呼吸艰难,心跳加快。瞪圆了泪眼,却被毛巾完全挡住眼底的复杂情绪,只能无助地张嘴呼吸,发不出声音来,同时用手拍打他的后背。
季时岸看不见,听得见他的痛苦反应,但没有松手,而是冷静悠然地跟他说话,语气隐约带着笑意。
“你知道吗?人人都会说‘死也不会放开’,人人都会在真要死的时候,主动或者被迫放开。”
又是一语说尽万千爱恨的结局。
曲明因木楞地流着热泪,彻底放松手脚,如失去求生欲的人瘫死在浴缸里,浑身散发衰败的气息。
季时岸抬脚跨出浴缸,踩上地面,冷静地穿好拖鞋,把眉眼上的湿发往后一撩。
他还是似笑非笑的神情,只是眼里沾了水,眼眸湿润透亮。
他往外走去,脚步沉稳有力,不曾回一下头,不曾看他一眼。
浴缸里的人仿佛被他用感情谋杀得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