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霜冷冷俯视着,黑狼Alpha面无表情的样子倒是跟萧凛之如出一辙,不愧是他身边养的最好的、最忠诚的一条狼。
与谢庭霜的目光对上,段珩没来由的心底有些发憷,因为谢庭霜的眼白又开始发红了,是那种不正常的红。
谢庭霜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瞳孔已变成了红色,直到跟着段珩来到城堡房间,他才觉腺体似乎有些发红刺疼,他捂着后颈坐在床上低低的喘息着。
碧色瞳孔里爬上了一些如触须般鲜红的红血丝,与萧凛之相遇之前,他也曾有过这种感觉,身体里好似有一股很奇怪的力量想要冲出体内。
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热,谢庭霜难受的将机车服外套脱掉,只穿着一件短袖衬衫匆匆跑去了洗手间。
一抬头,看到镜子里那双血色的瞳孔,以及那张惨白的脸,谢庭霜有种想要大声狂叫嘶吼的冲动。
血色蛛丝从脖颈一直爬到脸上,让原本精致的脸蛋变得有些狰狞恐怖。
“呜……”
蝶翅般浓密的睫毛笼盖住那双诡异的眼睛,谢庭霜咬了咬唇角,智脑主动输入密码将空间口袋打开。
冰蓝色的针剂出现在他面前,谢庭霜猛地将针剂刺进了自己的胳膊,冰冷的β6液体缓缓从青色血管渗了进去。
谢庭霜脸上结了层冰霜,头顶的鹿角肉眼可见的冒着森森寒气,他蹲坐在洗手台边上,难受的喘息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病症,这病症发作的时间也不确定,就跟他早已混乱的易感期一样。
这种β6属性比较寒,可以暂时抑制住这种奇怪的病症,但这种药极其珍贵,制作困难,除了能从边牧琅那里拿到之外,市面上根本就没办法买到这种药。
不知缓和多久,谢庭霜才觉身体舒服了些,身上寒意褪去,被冷汗浸湿的衬衫粘在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谢庭霜叹息一声,又去冲了个澡。
南翼星的水源很珍贵,但在萧凛之这里‘珍贵’一词并不存在,对于那种暴发户来说一点水源又算得了什么?
等他洗完澡出来,看到房间里的布局又有些愣神。
窗户未关,雪白的窗帘如精灵飞舞,窗台下、墙角边摆满了幽雅清丽,芳香宜人的白色小铃兰,向下开放的小白花朵儿如同一个个小小铃,又如娇俏害羞的少女般秀丽、淡雅、朴实。
铃兰又叫君影草,颇有些君子之风,淡然如水之姿,也向征幸福归来,纯洁的爱。
谢庭霜走到窗口,将其中一碰铃兰花抱起来,有些失神的:“你不知道铃兰花……其实是有毒的,越漂亮的花儿就越毒。”
这些小铃兰在南翼生存不了太久,很快就会枯萎了,也不知萧凛之是什么时候来的南翼,这些花儿又是什么时候栽植的。
谢庭霜抱着花儿依靠在窗口,看向外面百花盛开的全息画面,他在脑海里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做了个总结。
从与萧凛之重逢开始,这个人就一直在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他总是看不透萧凛之的心思。
每次跟他相处要么是在床上,要么就是在争锋相对,他实在是有些搞不懂自己对他到底有怎样的情愫,他明明是恨萧凛之的,但他却没办法动手杀他,尤其是知道他胸口那道伤疤是出自他之手。
丢失的记忆要找回来恐怕很难,去询问萧凛之,估计那家伙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将事情原委告诉他。
“萧凛之!”
谢庭霜嘴里默默地念着游隼Alpha的名字,仿佛每念一声就能加深对他的印象,就能多想起来一点似的。
这个城堡很大,里面有不少来自第一联盟星的军人,头顶是巨大的沃格特军舰,上面还不知有多少秘密,谢庭霜抬头看向遮挡在头顶的军舰。
沃格特军舰就仿佛萧凛之那人一样,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仿佛只有有他在,无论多少艰难险阻、痛苦折磨都会在他信息素分泌的那一瞬间得到安慰。
在窗口站了许久,昏黄色的光满渐渐暗淡,黑夜来临,头顶半月高挂,星光闪烁,全息投影下,空中多了许多漂浮着的花灯,花灯各种各样非常漂亮。
谢庭霜愣神的看着满天星辰,南翼多年未有天黑,即便这是假的,他心底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左胸口的位置空空荡荡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乳白色的大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几个人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先给他行了军礼。
为首一人带着银边眼睛,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很年轻。
莲禾拎着透明箱子走到谢庭霜面前,看到他警惕的视线,微微轻笑:“看来,你连我也不记得了。”
谢庭霜闻言,疑惑的看向他:“我们认识?”
在记忆中搜索了一圈,他并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莲禾无奈的耸了耸肩,“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谢庭霜看到他胸口的铭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不必认识。”
那是伽玛实验室的铭牌,上面赫然写着:‘伽玛实验室第一科室室长,莲禾!’
“你没有必要认识我,可我却必须要认识你。”莲禾余光瞥了下胸口的铭牌,笑了笑:“尊敬的夫人,接下来我会成为你的专属主治医生,你的一切都将由来接手。”
“由你接手?”谢庭霜微微抿唇,看上去有些冷若冰霜,“萧凛之,将我送给了你?”
莲禾一抬头对上了谢庭霜的眸子,他清楚的看到了白化鹿Alpha眸中闪过一道非常凌厉的光,谢庭霜深邃的瞳孔里倒映着一张带着礼貌温和笑容的脸。
这小白鹿Alpha对他的警惕心居然高成这样,他都已经尽量笑的很温和待人了呢。
“是,他将你……”莲禾顿了顿,看到谢庭霜忽然变沉的脸,嘴角笑容加深:“送给我治疗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别误会。”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后半句时谢庭霜的肩膀忽然放松了下来,紧绷着脊背也跟着放松:“可是我没病,为什么要接受治疗。”
莲禾脸上笑意加深,然笑不及眼底:“没有一个患者,会承认自己有病,谢庭霜,你已经病入膏肓了,我承认β6的药效很不错,但于你而言,无论你使用再多、再珍贵的药剂,也是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