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阳秦就是喜欢这样,跟昨晚让刁鸿穿热裤如出一辙,他忍不住要对刁鸿上下其手。
刁鸿瞧着他,想笑。
小瞎子表面是文弱静美的正人君子,骨子里却透着一点闷骚的坏。明明想要,想看,想摸,但还能装模作样。
刁鸿有意挺出自己的胸膛,任阳秦去摸。
鼓胀饱满,结实宽阔。
阳秦抬头,想亲他,嘴唇挨上去,正寻找刁鸿的嘴唇。还没有吻上,敲门声便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恐怕是有客人来了,他得上钟。
刁鸿一双手还搭在阳秦的腰上,被阳秦一把攥住:“好了,我们不闹了!”
刁鸿不愿罢手,仍然搂着阳秦。忽的,他哎哟一声叫出来,肩膀已经被阳秦捺住,整个人登时无法动弹。
——这是一招生龙活虎。
“跟谁学的?”刁鸿扭头看他。
“当然是浓飞阿姨。”阳秦笑起来,“她教了我不少招数,说这些治你正好。”
“我妈真是胳膊肘往外——”说到这里他又停了,此言差矣。胳膊肘还是没往外拐,阳秦是他男朋友,当然算内人。
刁鸿还搂着阳秦的脖子,阳秦就将他抱起来,一直抱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你一会儿别给我捣乱。”
刁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托腮看着阳秦,当真文文静静起来。
阳秦摸索着去开门,以为是点钟的客人,其实是谢角才。
“出来,有人找你。”谢角才朝刁鸿招手。
刁鸿站起来,问他:“谁啊?”
谢角才看上去有些为难,支吾着不肯开口。
阳秦回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刁鸿,跟他说:“应该是师兄来了。”
谢角才惊叹一声:“你怎么知道?”
他当阳秦是神人,未卜先知,呆了一刻。
而这一刻,阳秦已经拉着刁鸿出去了。
刁鸿很喜欢师兄,但又不愿意见他,最后是被阳秦生生拽走的。
外头下了雪子,薄薄软软的,落在脸上发凉。刁鸿还穿着衬衫,冷得一哆嗦。他抬头,看见师兄正站在院子里。
师兄穿着一件价格不菲的黑色羊绒大衣,定制的西裤,脚下一双锃亮的意大利鳄鱼皮鞋。
他转过脸来,托了托下滑的眼镜,而后朝刁鸿笑。
刁鸿叫他:“师兄。”
师兄名叫赵姚文,是蛟江家喻户晓的大人物。不过,师兄不是打拳出名的,尽管他打了十几年的拳,在武界却没有什么建树,他闻名是因为下海经商。
九三年初,赵姚文打拳受伤,从此不能赴赛,只好遗憾退出武馆。第二年新春,他就跟小舅子一起南下倒卖光碟去了。
生意做到九五年,已然开起了大公司,他赚得金玉满堂,于是便有余力,捐赠给蛟江政府一百万,用以建设新港口。
赵姚文就这样成了人人爱戴的高尚企业家,比他打拳当然要风光得多。他虽然爱拳,但在打拳上实在没有很大的天赋。因此,当他被刁鸿打断骨头,他竟是松了一口气,认为自己终于解脱了。
打拳在他而言是一种执念,孜孜不倦地打,总有一天能成才。这是刁问告诉他的,可刁问没告诉他打拳还要靠运气,这一点运气就叫做天才。
显然,他不是天才,刁鸿才是。
可刁鸿想不通,这么多年了,打断师兄的骨头害他从此不能再打拳这件事始终梗在心头。
今天,师兄又回来了,他看着他,目光仍然是闪避的,躲得发怯且胆颤。
阳秦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刁鸿的紧张跟畏惧。于是,他紧紧攥住了刁鸿的手。
阳秦听见一阵脚步声,随后,面前出现了一道黑的人影,是师兄。
师兄个子不高,身上有洁净的须后水的味道。他轻轻握了一下自己的手,儒雅地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好!”阳秦说,他感觉到师兄的手很小,柔软,肉多,不像是拳手的手。
阳秦想这些的同时,师兄正在打量他,他自己当然是不知道的,因为眼睛实在看不见。
师兄点点头,笑起来,他跟刁鸿说:“你这男朋友长得跟外国明星似的,怎么这么漂亮!”
是赞美的话,听得刁鸿都不好意思起来,他也笑,低下头去。
雪下大了,师兄又说:“别这么站着了,走,我请你们去吃饭。”
刁鸿想推辞,但阳秦摸索着进屋,给他拿了外套便去拉他出门。
赵姚文的奥迪车停在马路边,司机等在一边,正抽烟,看见人来了便先笑,而后扔了烟给阳秦跟刁鸿开门。
赵姚文说:“我在梅龙酒家定了个位子,飞鸿,咱们好久不见了,一会儿你可不准早退。”
刁鸿没说话,阳秦倒先替他开口答应了。
赵姚文照着后视镜,他抬眼看阳秦,接着一笑,觉得这小子真有意思,能耐,竟然把刁鸿驯得这样服服帖帖,什么都听他的。
而刁鸿眼睛一闭,是有苦说不出。他知道阳秦是在逼他,换做旁人他是要光火的,但这是阳秦,他只能任他逼,跟那天同周生生打拳赛是一样的,生死无悔。他眼前的境地倒还没有那么糟糕,不过仔细一想,其实也差不多了。
赵姚文想要刁鸿闲聊一会儿,但刁鸿装死,打算昏睡一阵,能躲一句是一句。
终于,车开到梅龙酒家,他终于躲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