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秦让他去收拾衣服,他就乖乖跟着进房。
房间里成堆的皮鞋丝袜,都是孔倩从温州广州进过来的货。
彩玻璃丝配高跟,是现下最流行时尚的。
阳秦跟刁鸿帮着理了理,又从柜子里找出几件孔倩的衣服,准备一会儿带到医院。
阳秦将衣服叠整齐,装进小包里,起身正要出去,却被绊了脚。
刁鸿忙扶住他:“你别弄了,我来吧。”
阳秦复又蹲下来,摸到一口旧皮箱,是孔倩放在床边的。
打开,里头全是男装。
衬衫,牛仔外套,热裤,高领羊绒衫,满满一整箱。
阳秦捧起来,细细地嗅,闻到一股清香的洗衣粉的味道。他妈已经一件件洗过了,是给他的。
阳秦把衣服都取出来,装进背包里,决定带回蛟江去。
其实里头还有刁鸿的两套衣服,这是后来孔倩出院的时候告诉阳秦的。
孔倩把衣服按在刁鸿身上比了比,笑起来,她觉得很满意。
小伙子人高马大,看起来漂亮,精神,初生的青松一样挺拔。
她偷偷把刁鸿叫到一边,跟他说:“飞鸿,阳阳平时脾气不大好,你多担待他。”
刁鸿看着孔倩,难免紧张,结结巴巴地又说不出话来了:“没没没,他脾气不不不差。”
“他没跟你发过火吧?”孔倩问。
“没没。”刁鸿说的是实话,阳秦虽然对人常冷着脸,但在他面前倒是总笑,说的也多。
他们夜里躺在一起,互相搂抱着,你一句我一句能讲到半夜去。
孔倩觉得阳秦似乎变了,开朗活泼爱笑了一点,但也仅仅只是对刁鸿。
“他眼睛不好,你多看着他点儿。”孔倩握了一下刁鸿的手,那手上都是粗糙的茧,还有破口的冻疮,遗留的疤。
刁鸿又想起了阳秦的手,也有茧,薄薄一层,指骨略微弯曲变形,是长期推拿按摩的缘故。
他分神了,没有听到孔倩接下来的话。
孔倩轻声地跟他道谢,生怕被阳秦听到。
阳秦在帘子后头换衣服,换好了,又脱下来。他叫刁鸿,刁鸿应声,掀开帘子进去。
阳秦拉他的手,塞给他一件灰白色的高领羊绒衫:“你试试,这件最软和。”
刁鸿穿上,正合身,是孔倩特意去牌坊街给阳秦摇的,阳秦不舍得穿,留给刁鸿。
刁鸿穿了就不愿意脱下来,套上皮夹克就走。
这天下午,孔倩就出院了,还是杨宝元来帮的忙。他扛着一卷铺盖,手里拎两只大塑料袋,一路送孔倩回家。
阳秦跟刁鸿坐大巴回蛟江去了,杨宝元却不走,他不放心孔倩,在她对面租了间小屋子,打算住几个月。
孔倩还是没跟他多说话,但偶尔也会送些吃的给杨宝元。杨宝元没再去卖猪肉,他的砍刀已经收起来,只是在某些夜里,做梦或者不做梦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那些厉厉的刀声。
杨宝元一醒就给阳秦打电话,刁鸿刚给他买了个小灵通,号码不好记,但他还是背得滚瓜烂熟。
阳秦没听见,他正在家里整理他妈给他买的那些衣服。
刁鸿懒懒地躺在床上看他,看他从箱子里拿出一条淡蓝的牛仔热裤,一看就小,穿上应该掐腰紧臀。
阳秦摸了摸,忽然转头盯着刁鸿的方向看。
刁鸿心口一跳,直觉大事不妙,他迅速盖上被子,装睡去了。
阳秦听见他的动静,便知道他没睡。于是起身叫他,刁鸿不应,阳秦就走到床边,推搡他。
刁鸿在被褥里一滚,露出一颗头发蓬松的脑袋。阳秦伸手摸他,软绒绒的,像只小獒犬。
他俯身,两只胳膊撑在刁鸿脸边,贴得越来越近。
“飞鸿,我想起来,我妈还给你买了条裤子。”
刁鸿心说你可少瞎讲,那条裤子分明是阿姨买给你的。
刁鸿推阳秦,却推不开。
阳秦手里还攥着那条紧身热裤,他又撒娇似的去蹭刁鸿的脸,吻他的嘴唇:“你以前不是常穿嘛!”
“我我现在不穿了嘛。”刁鸿躲开一点,生怕阳秦吃了他似的,“再说了,这大冬天的,穿了不得冷死。”
“没让你穿出去。”阳秦说,“就在家里穿,我想看。”
刁鸿不愿意穿热裤,从前是为了吸引阳秦的注意力,不得不卖弄一些风骚,但现在,人都追到手了,这么暴露的裤子就不必再穿了。
热裤这玩意儿,穿着发紧,掐出一把小腰,又勒出一对浑圆的屁股。要说刁鸿穿这样出门,阳秦是绝不同意的,但是在家里,床上,在他面前穿,他就乐意得很。
阳秦把热裤往刁鸿手里塞,有些恳求的意味:“你试试,就试试合不合身,试过了就脱下来。”
刁鸿看着阳秦,一想,反正小瞎子也看不见,穿就穿。
而刁鸿没想到的是,他穿上差点就脱不下来了。阳秦一把搂住他的腰,手就不老实地摸了上来。
“你——”刁鸿涨红了脸,让阳秦咬住了嘴唇,他喘着粗气说道,“你又来。”
闷骚的小瞎子,原来憋着一肚子的坏水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