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衔绝望的嘶吼回荡在天地间，祸婴娘娘听得心烦，抬起手抓向云衔，却被其利爪狠狠挠了一下。

“什么？！”祸婴娘娘讶然。

她绝不相信眼前之人还有力气反抗，可他的的确确与方才不同了。

难道是鹤也的“死”刺激了他？

祸婴娘娘双眼微微眯起，就见云衔体内原本欲凝结成形的妖气，竟被风卷残云般打散，不再聚积，疯狂地在他体内各处流窜，而那颗石化已久的心脏，竟枯木逢春，迸发出与常人无异的生机。

“你敢伤他？”

云衔怒目圆睁，透出一股不顾一切的癫狂，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上的肌肉迅速膨胀，将那些疲惫感、恶心感、痛感悉数压制下去，他的背上滚动着和祸婴娘娘如出一辙的妖气，右手化刀，边突进边怒吼：“鹤也若是出了什么事，我绝不放过你！”

祸婴娘娘不屑地哼了一声，蛇身扭动，一把威力不凡的三叉戟出现在了手中，三叉戟的每一根叉刃都锋利无比，乃是取其双亲的头骨精心打造而成，通体流转着暗紫色的光芒，蕴含着气势磅礴的妖力，中间那根叉刃上镶嵌着一颗透明的晶石，里面装着的正是她缺失了一角的心脏。

两颗心脏产生共鸣，那“咚咚”的声响仿佛是来自阿鼻地狱的召唤，灼眼的光芒将他们的面庞照成紫色，连眉眼间的冷冽都加深了几分。

几十双眼睛全部盯在他们身上，尤其是叶朗，心好似被一根细线高高吊起，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背叛了朋友一次，绝不能再有第二次，所以……

“云衔，你一定要活下来啊。”

然而，云衔哪里是祸婴娘娘的对手？不过几回合便败下阵来，被三叉戟插在一片黑雾之中，右腹几乎被捅烂了。

“凭尔还敢挑战吾？蜉蝣撼树！”

云衔缓缓闭了下眼，又费力地抬起眼皮，露出一抹挑衅的笑：“那……那又如何？你不还是不敢杀我？呵……我倒要多谢叶弘那个老家伙，在我身上留下足以威胁你的筹码。”

祸婴娘娘神情一怔，旋即又笑得瘆人：“云衔啊云衔，不要试图激怒吾，不光是尔，整个人族败局已定，尔等都将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吾宰割。待吾的妖力稳定之后，第一个杀的就是尔，接着……就是尔在意之人。”

“你休想！鹤也会杀了你！一定会！”

“是吗？尔还真是信任他。”祸婴娘娘狡黠地凑近，“既然关系这么好，那为何五年前他没有帮尔呢？”

云衔的牙齿咬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强压着怒气，问道：“当年……云家妖化究竟是怎么回事？”

祸婴娘娘漫不经心地回答：“就是尔看到的那样子啊，云家妖化，三家合力镇压，尔最好的朋友知情不报，应该算得上是半个凶手吧？”

“住口！我不允许你污蔑鹤也……额……”

云衔话音刚落，祸婴娘娘便给了三叉戟一掌，剧烈的摩擦差点把云衔的肠子拽出来，钻心的疼痛迫使他不得不低下了头。

“云衔，吾看尔还是不够老实。”祸婴娘娘冷目道，“尔还没资格同吾谈‘允不允许’，云家屠门之事只有吾和叶弘知晓，如今叶弘已死，能告知尔真相的便只有吾。尔若是低个头，乞求吾垂怜尔，吾可让尔死个明白，可尔若仍旧是这副凶犬之貌，便到地府去问阎王爷吧。”

云衔捏紧拳头，呼吸一次比一次沉重，双眼溢出鲜血。

云府妖化定是借助了祸婴娘娘的力量，如今屠门凶手就在眼前，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简直是太窝囊了。

还说什么要把仇人的魂魄用散魂钉钉上，说什么只要不死就一定会报仇，在绝对力量的面前，他是那么渺小，那么无能，甚至连让真相水落石出的勇气，都要用尊严去置换。

祸婴娘娘轻瞥一眼，嘲弄地催促道：“想好了没有？吾可没时间陪尔玩回忆亲情的过家家。”

云衔长长呼了口气，将头高高扬起，不卑不亢道：“就算是带着这份遗憾下地狱，老子也绝不向害了我们云家的仇人低头半寸！”

“哟，还算有点骨气。”祸婴娘娘用指尖捏了捏云衔的脸。

云衔皱着眉头向后躲避，他本以为祸婴娘娘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如此和颜悦色。

可正是这喜怒无常之态，才更叫人心生惧意，相较于痛快地一刀毙命，凌迟之刑行至半途，施以救治，待其稍缓，又骤然腰斩的死法要远受煎熬得多。

“其实啊，云衔，吾还要感谢尔。”祸婴娘娘笑得双眼如刀，“要不是尔将镇妖碑毁坏，吾岂能这么快就冲破封印？”

云衔神色剧变，干巴巴地扭过头望向祸婴娘娘。

“呵呵呵呵！瞧尔那副丧家之犬的模样！尔不会忘记了吧？呵呵呵呵！”祸婴娘娘的笑声如厉鬼夜嚎，直震得人头昏脑涨，神志恍惚，“多亏尔与乔知渊那场拼尽全力的恶斗，才让他撞裂了最脆弱的那座镇妖碑，所以啊，吾应该称尔为……盟友。”

“住口！我不是！”云衔嘶吼。

“是与不是尔自己清楚，不管有意无意，在助吾冲破封印这件事上，尔功不可没。”祸婴娘娘的笑容愈发阴险，不断用言语刺激云衔，“迄今为止，死去的那些人，也都是尔亲手杀的。”

“你放屁！我没有！我没有！！！”云衔挥动拳头挣扎着，可他被三叉戟牢牢钉住，根本不能前进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