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奇的小嘴撅了起来。他歪着头想了想,还是不甘心,试探着伸出左脚,小心翼翼地向前跨了一小步。
“铮!”
一声清脆的金属颤响,床头柜上的餐叉像离弦的箭,直直钉入厚实的地毯,尖端停在贝奇的鞋尖前不到一寸的地方。叉柄还在轻微抖动。
贝奇吓得猛地缩回脚,连连后退几步,小脸涨得通红。
他抬起头,对着床边那人龇牙,像只被惹恼的小兽:“我要告诉爸爸!”
库洛洛撑着床面坐起身,他活动了一下被酷拉皮卡压得有些发麻的手腕。他低头看着站在几步外的贝奇,声音平静,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只有小孩子才会向大人告状。”
贝奇最近正拼命想证明自己是个大男孩,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小孩子。被这句话噎住,他憋屈极了。
被欺负了却不能告诉爸爸,这让他更难受。
“唔……”
床上的人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眼皮颤了颤。
我听到声音,意识从混沌中浮起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是贝奇来了吗?”
床边的库洛洛在听到酷拉皮卡声音的同时,脸上的嘲弄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鸷的凶狠。
他对着贝奇露出森白的牙齿,眼神像盯上猎物的野兽,无声地命令:“滚开。”
贝奇被库洛洛的眼神吓得身体一抖,手里捧着的一束小花也差点掉落。
他不敢再靠近床铺,只能站在原地,声音带着哭腔:“是、是,我来看你了,爸爸。”他把花束放到门边的矮柜上,委屈地垂下头:“我还要去上课,爸爸再见。”
我慢慢坐起身,靠在床头,对贝奇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哦,去吧。加油学,等你下课我们去公园玩。”
我挥了挥手,想到学习确实重要,就打消了让贝奇过来陪他睡午觉的念头。
库洛洛冷不丁地插话,语气平淡:“可以叫别人带他去散步。”
我看向库洛洛,眼神冷了下来:“不行。”
我拒绝得干脆利落。身体的疲惫是一回事,但绝不能因此放弃自主。
他强调道,语气里的坚决表明:“我不能天天都躺在床上,适当运动对胎儿也有好处。”
我不会接受库洛洛替他做出的任何安排。
库洛洛的视线从酷拉皮卡的脸上移开,落在他腹部那被衣料勾勒出的弧度上,停留了数秒。
他唇角牵动,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他声音平缓得像在讨论天气的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的手下意识地覆上小腹,带着不容侵犯的保护姿态。
略微偏头,思索着,最终轻声说:“我感觉……还是个男孩。”
“男孩就男孩,”他语气听起来挺随意的:“只要你喜欢。”
“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会喜欢。”我猛地转回头,指尖用力戳上库洛洛的心口,力道带着警告:“收起你那套所谓的继承人理论,别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库洛洛垂眸看着抵在自己胸膛的手指,再抬眼时,那双黑眸深不见底,牢牢锁住我的脸。
“你就这么憎恨‘蜘蛛’?”他声音低沉,带着试探:“只要你说一句,我可以让这一切都消失,漂白所有过往。”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声音里满是尖锐的嘲讽:“漂白?库洛洛·鲁西鲁,你以为你是谁?高高在上的皇帝吗?赏赐我特权,然后期待我跪下来感恩戴德?”
库洛洛静静地看着他,眉头拧紧,脸上显露出一种近乎受伤的、不被理解的沉痛。他没有移开酷拉皮卡的手,反而任由那力道施加在自己身上。
我收回手,护在自己身前,眼神冷冽地扫过库洛洛。
“收起你那套虚伪的上位者姿态,”我声音冰冷,每个字都像是淬了冰:“我的孩子,他们的未来由我决定。是我怀着他们,是我生下他们。你……”
我顿了顿,嫌恶地皱起眉,“不过是提供了……一些细胞,在一个我并未同意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