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颔首道:“告诉她,朕准她调兵,此事不要宣扬出去,尤其不能让晋阳长公主她们知晓。”
晋阳长公主李瑜被关在家里,但她的耳目众多,不可小觑,当年拥护她的人可是最多的,随着新帝登基,世家纷纷倒戈,不敢再接触李瑜。
终究有人贼心不死,尤其是太后殉葬这件事上,李瑜压着新帝,算是扬眉吐气。
太后亲自养育李珵,对李珵十分爱护,到头来,却死在自己的养女手上,李瑜在家关着,心里却痛快极了。
报信的人退去后,李珵托腮,阴狠一笑,招来自己的女官,耳语几句,女官闻声变色,但还是接了旨意出去。
宫门还未曾下钥,女官匆匆前往长公主府宣读旨意。
李瑜被迫跪下听圣旨,当听到那句“李瑜行事不恭,不敬太后,有违孝道”时猛地抬起头,险些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沈怀殷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为先帝解闷的替身罢了,值得她来孝顺?
李珵竟然为此罚她。
“殿下,请!”女官收了旨意,将太后的画像摆出来,置在李瑜面前,“陛下说了,劳您跪到天亮,反省自己的过错。”
李瑜倏然站起来,面色羞得通红,“孤不跪,孤没有错。”
女官神色漠然,身侧的人立即涌上来,一左一右压着李瑜的肩膀,按住她跪下去。
“殿下,跪一夜罢了,若是闹大了,您觉得呢?”女官耐心劝说,“您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有数。”
本来尘埃落定,晋阳长公主拿出先帝旨意,逼死太后,新帝岂会容忍。
姐妹二人本可以好好相处,她不让新帝痛快,新帝岂会让她高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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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后,沈明书来皇帝跟前请罪,叩首大拜。
李珵亲自去将她扶起来,心中纳闷,“朕已替你善后,但朕想知晓,你调兵做什么?”
沈明书一夜未眠,略显憔悴,风姿如旧,威仪不改,低头与皇帝请罪:“臣妻被人挟持,臣心急之下,才调兵跟随,陛下且放心,臣保证不会有下回。”
她说得冠冕堂皇,说是被挟持,但李珵一个字都不会信,人要脸树要皮,她不会揭露沈相,而是认真嘱咐她:“朕予你一日假期,你回府好生安慰夫人,朕让人给你拿些安睡的药物。”
“臣谢陛下恩典。”沈明书淡然地叩谢皇恩。
她越淡然,李珵越想笑,但她是皇帝,为人表率,不可轻易露出不雅的姿态,拼命忍着不适,示意她快些回去休息。
沈明书如常般退下,装作看不见小皇帝嘴角的笑容。
等人走后,李珵小跑去内寝,拉着皇后兴奋地诉说:“你知道吗?沈相夫人跑了,她昨晚调兵去追回来的。”
季明音刚起榻,正坐在妆台前梳妆,闻言后不禁生疑:“为何要跑?”
既然成亲,必然是自愿的,沈相位高权重,万人之下一人之下,且她又是性子好的人,为何要跑。
如果不愿意,和离便是,私自跑路是怎么回事?
她刚起来,周身无一饰物,长发散落在肩上,乌黑明亮,温柔如水,娴静温雅。
李珵心中动容,忍不住去抚摸她的乌发,口中解释:“她们说这位夫人是沈相骗回来,所以她要跑。”
季明音蹙眉,拍开她乱摸的手,转身看向铜镜。
铜镜里映着李珵青春年少的面容,眉眼柔顺,琼鼻小巧,处处透着女孩子柔软的一面,季明音动容,轻轻伸出手去抚摸她的面颊。
触手温软,像是水落在花瓣上,花香散开。
李珵诧异,原本平静的心口扬起波澜,整个人顿住了,不敢动弹,害怕她收回手,害怕她不再碰她。
“大概是不爱她。”季明音随后说了一句,随后收回手,语气和顺:“陛下该多盯着,她是权相,是你的左膀右臂,万一出事,便是朝廷的损失。”
李珵微微颔首,脸颊生热,似乎残留着皇后手心的温度。
同时,沈明书打马回到府上,奔波一夜,不免有些疲惫,她先回卧房。
卧房里有人在等她。
她走进去,窗下的人本能地坐起来,脚上传来细碎的叮当声,细细去看,脚腕上绑着一根金色细链。
“沈明书,我说了我不喜欢你,我之前都是骗你的。”
少女直勾勾地瞪着沈明书,沈明书也不生气,平静地脱了身上的披风,转头去和婢女说话:“帮我找根软鞭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