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守住你的本心。”
严理正在茶几上戳盲文,听到大门响,站起来走到墙边,摸着导流线来到门口。
楚徊没让助理送进门,见到严理走过来,笑着叫了声“阿理”。
严理凑上来帮楚徊换了轮椅,问:“第一天去金海上班感觉怎么样啊?”
楚徊拉起严理的手:“我拿绘梦跟严文换了股份,放在你名下。”
严理有些着急:“那你呢?”
“咱们俩不分彼此呀。”
严理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笑起来:“阿姨做好晚饭了。”
楚徊引着严理摸上自己的领带:“先帮我换衣服。”
路过客厅,楚徊看到了丢在茶几上的盲文板和盲文笔,问严理:“怎么想起来学盲文了?”
严理无所谓地说:“闲着也是闲着,也用得上。”
楚徊有些内疚:“我也没时间陪你。”
“你上班挣钱养我嘛。”
“我得跟严文说,给你找点事干。”
严理赶紧拒绝:“我闲着挺好的,我并不想上班。”
晚上,严理翻到楚徊身上:“我中午过去跟你吃饭吧?”
楚徊叹气:“没时间陪你啊,午饭正好可以和几个副总聊事情。”
好在几个副总是跟着严文一路杀出来的,不管怀着什么心思,至少还能好好交流,配合工作。金海总部的食堂,副总裁以上共用一个包间,吃饭的时候可以顺便谈点工作,交换点信息。
反正晚上会回家,没必要非得纠结这一点时间,这个道理严理也懂,可他还是在楚徊肩头咬了一口:“死严文,就是看不得人好过。”
“谁说不是呢。”
第一周,新来的楚总安静地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第二周,财务副总监被经侦从办公室带走,行政部全员扣掉了一个季度的奖金。第三周,采购部总监拿了赔偿金收拾东西走人,人力资源部部长被一撸到底愤而辞职。第四周,一份关于进军人工智能产业的报告提交到了董事会。全集团震动。
七月的第一个周一,严文气定神闲地坐在主位,他左手边的楚徊依旧带着温润的笑,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严文转了一圈脖子:“早就说了,你们不听,董事会那帮老头子,一个个倚老卖老说是看着我长大的,看着我长大的能不知道他楚徊是什么人?当年是谁说老头子要是有楚徊这样的儿子能当全国首富来着?不长脑子,拿你们试水深呐,拿你们当枪使呐!我不管你们背后都是什么人,一个个的再不消停,我不介意再送两个人进去陪老头子。”
严文又扫了一圈会议室,对楚徊说:“你说吧。”
楚徊淡定地像是之前那些事都不是他做的一样:“从集团上半年的财报我们可以看到,运营成本依旧居高不下。之前每次提出降低运营成本,总是先拿员工福利开刀,甚至在员工中传出降薪的传闻,导致降本工作无疾而终。我知道,某些人不想自己的蛋糕被拿走,就搞层层加码那一套,用民意倒逼集团决策层放弃改革。现在,我们已经处理了一些人,希望大家能够警醒起来,谁都不是傻子,不要觉得搞点小动作没人会知道。”
“今后,我们要切实保障员工,尤其是基层员工的薪酬福利,谁也不能动这一部分。但是,对于人浮于事、敷衍塞责的,我们也会根据有关规定,严肃处理。对于冗员问题,我们将通过开发新业务板块解决,集团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名员工。”
坐在轮椅里的人,中气不足,说起话语调温柔,内容却掷地有声,在座的副总和总监不由得直起腰,摆出恭敬的姿态。
会议结束,严文等着楚徊一起走,和高管们拉开一些距离。
“阿徊,我能退休了吧?”
“你想得美。”
会议室里发生的事通过各种渠道传遍整个集团,各个上下游企业负责人高高兴兴地从楚徊的办公室里出来,茶水间的饮料零食种类在增加,办公用品从以旧换新变成了部门定额与特殊品类申请相结合,部门有了活动经费,财务加快了报销流转流程。日周月报被取消,改为工作日志制度,只需每天罗列记录工作事项即可。
楚徊照旧很少现身于人前,金海集团基层员工却已然全员倒戈,高层中也渐渐有了一呼百应之势。
秦飞凡带着严理走进楚徊办公室的时候,楚徊正坐在落地窗前,秦飞凡把严理送到楚徊身边就出了门。
严理把手搭在楚徊肩上:“在看什么?”
楚徊回过神:“没什么,休息一下。”
严理面朝落地窗:“这里原先是我哥的办公室,我来过,这里能看到江。”
“是的,江上有船。”
“我哥说,把不高兴的事都丢到船上,让它带走就好了。”
“嗯,没什么不高兴的。”
严理笑容明媚:“我知道,楚总现在可神气了呢,威望一下子就立住了,现在全集团对你俯首称臣。”
“嗯。”
“其实你在想,你如果不是坐轮椅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么费劲。”
“没有,我本来就是坐轮椅的。”楚徊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严理被楚徊的反应逗笑了:“我哥说他不在,叫我来陪陪你,叫你别太累了。”
“他好好工作,我就没那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