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幽暗教人心凉,犹如藏匿在草丛中的小蛇,速度是极快,古人言,农夫与蛇,人性亦是如此,凉薄古怪,复杂多变,这一趟,却做了空,倒不如不去徒增悲伤。
穿过幽冷的林间,到了城区,马车外面繁华的街道冷落下来,凉意方侵入王脏六腑。
二师父喜欢父亲?
他的父亲是平西侯,是陪着先帝打下江山的肱骨之臣,容貌昳丽,骁勇善战。
其实,这样的传闻他从记事起便司空见惯,不是第一次听到,圣上偏宠,容貌倾城,可从二师父口中说出来,那就变了味,许多含糊其辞像是有了蛛丝马迹,绝对还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是了,既然是秘密,那就是不该教他所知晓的,是风也好,吹了就散,少了心中发泄不掉的燥火,运气好的话,或是成了种子,脱胎换骨,茁壮成长。
二师父望着他的眼神有愧疚,有心疼,脸上分明是担忧。
早已不再高大的躯体,谢霁寒都快要忘掉他持剑的模样,二师父是不常用剑的,用曾经教他的话来说。
世间事情,万物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拿起手中的剑,要找的是自己的信仰,求的是道,可治国安民之道,以政论,以行论,不一定要靠手中的剑,剑会伤人,道和论却是救人。
佝偻的身躯仍旧是藏不住他的关心举动,哪怕是模糊的视线,也不能阻挡他手中包扎的动作,眷恋神色望着他,复杂得他看不明白,还有许多疑点未解开。
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少时传的谣言,他的母亲的身份,他不想揭开父亲伤疤,所以,从始至终未曾过问过,为什么要瞒着?他受了谁的令?这十年为什么硬下心来坚持不见他?如他所言,算了他的卦象,没了生机,是个死人,他于心不忍,不愿再相见?
还是说……瞒着的事情,很重要,是那种会被人利用的重要,饶是如此,他应下的诺言,是红线,他不能改,不能碰,不敢解释,露出蛛丝马迹,就会被察觉,因此万全之策,要想要将这件事情埋在心底,便是只有离开,其他都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