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想尝尝让前朝第一大世家嫡系子孙惦记的糖蒸酥酪,到底是甚味道。
纪兴旺听着价格,心里都庆幸在试做的时候,他有幸跟着品尝,还吃了四碗之多。怕是他之后,都没有这个口福气了。
除了贵以外,原料也稀缺,怎么也轮不着他买。
而且一盅五两银子,够他一家一年嚼用,吃一盅酥酪就没,实在吃不起。
不过还好那日做的多,他也给家中带了些,多多少少的都尝过味道,值了。
茶楼事情都处理完,沈愿匆匆吃两口饭,就拎着食盒去码头迎纪平安。
走两刻钟,到了码头,此时码头的力工们休息,没有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一眼就能看见纪平安所在。
纪平安低着头站在他爹身边。
不远处,是跪在地上掌掴自己的庞县令,还有一群衣着统一,腰间带剑的护卫,威压十足。
昨日还笑着提醒他们的宋子隽,这时候依旧笑着,掐着庞县令的脸问:“县令大人,在下说过凛公子不喜人靠近,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打疼了吧?”
庞县令两颊通红,余光畏惧的看向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人,哪里敢说一个疼字啊。
他急忙道:“是下官不听劝阻,非要靠近凛公子,让凛公子去府上,是下官的错,下官不疼,不疼。”
“既然不疼,那便继续打吧。”宋子隽松开手,笑眯眯的说。
庞县令不敢不听,咬着牙又开始自扇巴掌,连声都不敢出。
纪平安和纪家主纪明丰同样吓的浑身冒汗,赵月韵早被吓晕,叫嬷嬷给背走了。
码头站满了人,却诡异的安静。
稍显燥热的温度,并没有丝毫缓解众人内心的恐惧寒意。
纪平安就在这时候,后背被戳。
“平安哥,你在这看戏呢?”沈愿笑着问纪平安,“这大中午的这么热,咋不去阴凉地看啊?”
沈愿知道那边有热闹看,怕惊扰那群人,有意压低声音。
说完又看向一边的纪明丰,很有礼貌道:“这位就是五爷爷吧,我叫沈愿,和平安哥是好朋友。平安哥还真像五爷爷,不愧是一家子人。对了,我带了糖蒸酥酪,很好吃的吃食,特意给五爷爷做的好消化的桂花蜜口味,咱们去凉快点的地方边吃边看吧。”
自来熟不怕生的沈愿,抬手亲密挽上纪明丰的手臂,还不忘左看看右看看,“咦,掌柜的说平安哥你的爹娘也会来,是还没来吗?我也给他们准备了糖蒸酥酪。”
“五爷爷你咋不走啊?”沈愿还想说糖蒸酥酪放不久,不然让下人先送两份回府,用冰湃着,结果发现自己拉不动人,他好奇回头,真情实感的劝说:“五爷爷你都热的一脑门子汗了,可不能再在大太阳下站着。”
纪明丰不敢动,心中咆哮:我这是吓的!还有,这人谁啊!
纪平安神色凝重,噗通一声就给跪下,对着看过来的谢玉凛道:“五叔公恕罪,沈愿是我相认的兄弟,他性情淳朴真挚,不识五叔公。多有冒犯,求五叔公饶他一次。”
纪平安这边跪下,纪明丰这个做爹的也跑不了。
他一个头两个大,这小子竟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为了儿子,他也只能抽走手臂,直接跪下,“是小人管教不严,犯此大错,冒犯了五叔。”
沈愿还有些懵,他认错人了?
纪平安赶紧拉沈愿的手,把人拉跪下,又急又怕,“小愿快求饶,快!”
沈愿都没来得及看对面的人,更没想通为什么要求饶,就赶鸭子上架一样,被拉跪地,“求……求五爷爷饶命。”
纪平安急道:“叫五叔公。”
“求五叔公饶命。”一回生二回熟,沈愿抑扬顿挫的重复一遍。看平安哥急成那样,先不管原因了,按着说的做吧。
谢玉凛清冷的视线落在少年身上。
一身粗布麻衣,胜在干净整洁。
人有些瘦,面容清俊,即便是求饶,却感觉不出怕来。
“宋子隽。”谢玉凛视线变冷,“去把东西拿来,回祖宅。”
宋子隽应声,立即去取。
他蹲下身,“请问小哥,哪一份是给凛公子的?”
沈愿指了一下小食盒,“是这一份。”
宋子隽手放在小食盒上,又听沈愿道:“糖蒸酥酪放不久,得尽快吃。晚了吃会腹泻,要是五叔公吃了觉得好,可以去茶楼边听书边吃,我给五叔公安排最好的位置。”
宋子隽整个人顿住,面色奇怪的看一眼沈愿,瞧对方一脸真诚,似乎真的在邀请人去茶楼,神色更奇怪了。
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些病症?
凛公子都敢相邀?
宋子隽不敢耽误时间,更不敢替谢玉凛回答,只好扯着嘴角僵硬笑了一下,拎着食盒赶紧回去。
谢家马车,宋子隽坐在最外侧,靠着车门。
谢玉凛坐在中间,斜靠软枕,“食盒打开看看,和你西月国的糖蒸酥酪,有没有不同。”
宋子隽恭敬颔首,打开食盒一阵乳香传来,引人食欲。
他端起来仔细辨认,最终摇头,“西月的糖蒸酥酪只有皇室可食,我只是平民,无缘接触。只能从传出的只言片语辨认,似乎这份糖蒸酥酪,更好一些。”
西月国的糖蒸酥酪,更粘稠,像甜乳粥。
这份糖蒸酥酪是凝固的,乳香中还有些微的甜酒香气,很不相同。
宋子隽放下糖蒸酥酪,“这份酥酪如何处置?”
他知道谢玉凛从来不吃外面的东西,嫌脏。这句话,也是他明知故问。
谢玉凛道:“想吃直接说,再敢试探,就去领罚。”
宋子隽笑道:“属下不敢。”
“去查查那个沈愿。”谢玉凛闭上眼睛,“有异样的话,直接抓起来。”
这是怀疑对方是西月国细作了,宋子隽见谢玉凛睡了,没敢出声。
不过他觉得不太可能,若是细作未免也太不知隐藏,简直就是在脸上写着:我是西月细作,我准备靠着出其不意来接近谢家嫡孙。
但话又说回来,万一真有那么蠢的细作呢?
至少在引人注意这块,对方是成功的。
瞧瞧,耳聪目明的凛公子不就记住了对方的名字?
宋子隽想到沈愿提醒酥酪不能久放,到祖宅还有好一阵子呢,到时候肯定不能吃了。
于是他悄悄打开食盒,一口一口吃起来。
嘶!真香啊!
宋子隽越吃越快,一旁睡觉的谢玉凛突然冷冰冰开口,“滚出去吃。”
“这就滚这就滚。”宋子隽一手端酥酪,一手拎食盒,狼狈出去。
边吃边想,明天他就去茶楼探查,顺便看看那个说书是什么。
人称百事通的他都没听过,怪稀奇。
嗯,还要再吃几碗糖蒸酥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