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雨终于停了,迎来大晴天。
纪明春坐在阳台,白郗颜之前买了一张躺椅,她就躺在上面望着湛蓝的天空和悠悠白云。
从下午看到傍晚,太阳慢慢落山,天边的晚霞也慢慢褪去颜色,直到黑幕完全降临,纪明春才慢吞吞从躺椅上起来回了宿舍。
“哎吆我天哪!”白郗颜捂着肚子从厕所出来,满脸痛苦,“我这两天拉肚子的频率有点频繁啊?我也没吃啥坏东西啊。”
纪明春给她倒了杯水:“会不会是晚上睡觉着凉了?”
白郗颜喝了口水:“不会吧,我晚上有盖被子啊?”
纪明春叹了口气:“可我每天早上起来看见你的时候,你的被子早就被踢到墙角了。”
白郗颜歪了歪头:“有吗?”
话音刚落,白郗颜眉毛一皱,捂着肚子又冲向厕所:“我不行了。”
在白郗颜数次往返与卫生间与宿舍后,终于决定第二天去医院看看。
安静的诊室里,入眼是大片的白色墙壁。
“有医保吗?”医生的眼神透过镜片看过来。
“有。”卫究答道。
医生把单子递给他:“那你去一楼缴费吧,缴完费拿单子去配药就行。”
卫究接过单子走出病房,诊室外候着的人进去。
穿过安静的走廊,卫究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坐电梯下楼,去一楼缴了费,又得到一张单子,然后再次坐电梯上楼,去二楼拿药。
医院各个部门错综复杂,指示牌方向标多的人看不过来,但卫究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药房,四个窗口排着长队,他随意选了一队站进去开始等待。
十分钟后轮到卫究,他把缴费单和处方单递给里面的人,很快几盒药被塞到他手里。
卫究拿上药原路返回,准备下楼。
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从他面前经过进了一间门诊室,从他口袋里掉出来一把系着红绳的钥匙,卫究弯腰捡起来,然后转身进了那间门诊室。
“你东西掉了。”卫究伸出手,看到男人转过来的脸,一眼就认出他是景和酒店的前台员工,之前他们见过,这个男人好像叫楚谦。
“谢谢。”楚谦接过钥匙,道了声谢。
呼啦呼啦——
纪明春甩了甩下手上的处方单,一手捧着药盒,等白郗颜从洗手间出来。
左边有小孩儿不慎摔倒,哇哇大哭,纪明春被声音吸引过去朝那边看。
旁边门诊室的门这时候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身形挺拔消瘦,迈着长腿上前帮忙扶起小孩儿,小孩儿的家人赶过来向他说了几句什么,男人摸摸小孩儿的头,起身走了。
纪明春的心从看到那个男人侧脸的时候就开始不由自主的狂跳,她认出了那是卫究。
纪明春的视线右移,视线落在卫究出来的那件门诊室上挂着的牌子——心理医学科。
那一瞬间,纪明春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般觉得难以呼吸,整个人就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震惊、不可置信、心痛的感觉一齐涌上心口,堵在那儿,疏塞不通,堆积成山。
白郗颜甩着手从洗手间一出来,就看到纪明春像得了癔症一样站在那儿,整个人失魂落魄。
“怎么了,明春?”白郗颜像是怕惊扰到她一般,小心翼翼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纪明春觉得双腿发软,身子一斜就要往旁边倒,白郗颜吓得赶紧扶住她:“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纪明春脸色苍白,声音带着些哽咽:“我不舒服。”
白郗颜担忧地看着她:“哪儿不舒服?走走走正好在医院去看医生。”
纪明春蹲下身子,掩面哭泣:“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我整个人都不舒服。”
阴郁与悲伤笼罩在心头,像一滴滴水渍,浸湿一整颗心脏,每滴答一声,就要鲜血淋漓。
花瓶里的花已经干枯惨败,纪明春轻轻一触碰,花瓣就碎了一地,她将花瓶里的花都倒出来,洗了洗花瓶,然后对着空瓶看来看去。
白郗颜觉得她好像精神失常了,立在一旁不敢有所动作。
“我想通了。”纪明春突然道。
白郗颜不明所以:“你想通什么了?”
纪明春抬起头:“我想把卫究重新追回来。”
“啊,啊?啊?”白郗颜大脑宕机,不知道好端端怎么就突然扯上卫究了,“你……你……那个,行好,我支持你。”
纪明春放下手中的瓶子,转身就要出门。
“你要去哪儿?”白郗颜叫住她。
纪明春背着她道:“去找卫究。”
白郗颜追到门边,纪明春只留给她一个残影。
“为情所伤的人都会变成这个样子吗?”白郗颜满脸疑惑与不解。
街道上起了一阵风,扬起一片落叶,高高飞向天空,又落在行人的脚下。
几口水下肚,水杯被卫究放回桌子上,门铃此时响起。
卫究走到玄关处打开门,心脏强烈地跳动了一下。
纪明春双手背在身后,有些局促不安的抬着头:“那个,下午好。”
卫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开口。
纪明春咽了口唾沫又道:“那个,我来看看你。”
卫究笑了下,但眼神冰冷:“看什么?”
纪明春小声重复了一遍:“看你啊。”
卫究没动:“以什么身份来看?”
纪明春被噎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卫究作势要关门,纪明春伸出一只手把着门:“等一下。”
卫究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肚子痛。”纪明春表现得很焦急,“我借用一下你家卫生间。”
说完便挤着卫究钻了进去,然后狂跑进卫生把门关上。
卫究在门口站了两秒,然后关上门回了客厅。
屋子里很安静,卫究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静静坐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墙上的时钟分秒不停的转着。
卫究抬眼看了眼时间,缓缓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声音不轻不重:“你打算在里面待多久?”
纪明春一个激灵,站在门后犹豫不决。
她的影子透过玻璃门清清楚楚地映在卫究眼底,卫究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声音带着点儿威压:“出来。”
三秒后,卫生间的门从里面缓缓打开,纪明春站在那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卫究的神色。
“你可以走了。”卫究冷冷道。
纪明春站着没动,与卫究无形对峙。
卫究侧开身子:“别让我动手,出去。”
纪明春咬了咬牙:“对不起,卫究。”
卫究神色僵了下,回头看着纪明春,面露讥笑:“你今天来这儿,就是为了跟我道歉吗?”
纪明春揪着自己的衣角,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嗯。”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卫究还是道。
纪明春想要低下头,可卫究的眼神看着她,让她无法移开视线,只能强忍着羞愧重复:“对不起。”
卫究转过身再度与她面对面站着,一字一句道:“我不稀罕。”
纪明春心口有些发酸:“我错了,卫究。”
卫究转过头,下一秒直接抓起纪明春的胳膊将她拉到门外,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纪明春心里肿胀地厉害,却还是笑着道:“我明天再来。”
门内的卫究确认外面没有声音了,抬脚走开,路过卫生间的时候脚步顿了下,走了进去。
洗手台镜子下方的架子上,鲜花塞满了空隙。
真是没地儿插了,卫究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鲜花插卫生间的。
看了几眼后卫究转身离开。
前台,白郗颜伸着脖子小声说话:“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纪明春神情自若:“我不会放弃的。”
白郗颜感叹道:“没想到有一天这种爱情桥段也会在我眼前上演,我祝你早日成功,赢回卫究的芳心。”
“芳心?谁的芳心?”李乐乐不知何时出现在白郗颜身后,笑着问她。
白郗颜立马站直,笑嘻嘻说:“没谁,没谁。”
晚上下班,纪明春拿上垃圾袋跟白郗颜从大厅出去,房欢迎面而来。
“哟,房欢你这个点儿怎么来了?”白郗颜不知道房欢之前跟纪明春表白的事,正常的跟他打着招呼。
房欢提起手上的袋子:“我刚才从外面回来,买了些桂花糕和糖水,要吃吗?”
白郗颜摆摆手:“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这两天减肥,就不吃了。”
房欢手依旧举着,看向纪明春:“你要吃吗?”
纪明春淡淡道:“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