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小公园遛弯的人都已散去,季晓清起身缓缓走到知夏身边,低头问她:“回家吗?”
知夏没说话,起身往公园外走。
等两人坐到车上,季晓清从车里翻出了一包彩虹软糖递给知夏:“本来不应该给你吃的,但如果你心里不好受,可以吃一个。”
知夏接了糖却没拆,说了今天当面对季晓清说的第一句话:“谢谢。”
“不论他以前对你们做了什么,你始终是一个善良的人,你不用为你的真实感受而感到羞愧。”季晓清说。
知夏点点头,把头扭向窗外。
她其实并没有前几天那么难受了,她只是需要时间去消化一下情绪。曾想过无数种彻底摆脱安大勇的方式,最后的方式却是死亡,这让她觉得有些憋屈,又有些无力。自己终究还是没能靠自己的力量摆脱这一切,只能靠老天的造化。
她不知道安知夜心里是怎么想的,安大勇带着生病的躯体又一次搅乱了他们的生活,让安知夜成为医院茶余饭后的谈资,然后又用死亡结束了这一切,临死前还要给安知夜留下一个难以决策的难题。想来真的是可笑至极。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幼年时那些苦涩的生活、正青春时那些不屈的反抗,终于都可以结束了。
知夏在车窗上看到季晓清好看的侧脸倒影,她拿手在车窗上描摹了一下那个轮廓,莫名觉得很安心。一种尘埃落定后久违的安心。
季晓清歪头看她,问:“接下来什么打算?”
知夏过了几秒才说:“要忙工作,没空为了一个死人伤心。”
“那很好啊,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要不我…”
凛冽的目光打断了季晓清的话,知夏说:“你要是敢天天来我家,我保证让你再也见不到。”
“我…”季晓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但想了想又说,“隔一天来一次总行吧?”
“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吗,季大夫?”
“今天不算,从明天开始行吗?明天我还能来吗?”季晓清像是没听到知夏说的那句话,故意不理。
“你不用上班吗?天天围着我转算怎么回事?”
“明天得来,后天你拆线,我也得来,那从大后天开始行吗?”
知夏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到了知夏家楼下,季晓清锁着车门不让人走。
“把门打开。”
“你先答应我。”
“答应什么?”
“明天后天我都能来见你。”
知夏不想答应,她想一个人待着,把心里的杂草清一清,也不想跟任何人倾诉。但季晓清一副“你不答应就别想下车的架势”。他越是这样,知夏越来劲,那就耗着吧,看谁先服软。
知夏索性调整了下座椅,放平了一些,侧过身朝着窗外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