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地一直过下去,但悬在头顶的炸弹总是要炸的。
这天安知夜本来在值夜班,急诊打来电话,说有个病人需要他来看下,刚从下级医院转来的。安知夜本以为是儿科的病人,没想到一到急诊看到的却是将近两年未见的安大勇。
“安大夫,这是检查单。”急诊的王主任把单子递给安知夜。
“嗯,”安知夜接过单子,看清了检查项目之后皱了皱眉,“能确诊了吗?”
“目前这个情况有腹腔出血和肝腹水,再结合在下级医院的检查,基本上是了,不过具体的还得全面检查之后才能定。你看今晚怎么安排?”
安知夜看了安大勇一眼,安大勇避开了他的眼神。
“急诊有床位吗,有的话先在这住一晚,明天检查结果出了再看去向吧。”
王主任有些为难:“哎呀,我这床位也紧张啊,就剩一张了,今天晚上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情况呢,要不先联系联系肿瘤科和肝胆?”
安知夜扫视了一圈,也理解王主任的话,掏出手机打电话去了。
没一会安知夜回来,说道:“今天先住肝胆外科吧,那边也能用药,明天检查结果出了再说其他的。辛苦了王主任。”
王主任拍拍他:“没事没事,应该的。”
安知夜示意急诊的住院医和护士帮忙把人推上电梯,却始终沉着一张脸。急诊的人都跟安知夜打过交道,见平时乐观开朗的安大夫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都有些害怕,又见安大夫和病人间的气氛十分微妙,更不敢多说什么了。
到了肝胆外科,安知夜相熟的同事已经在等了,交代了几句之后安知夜走到楼道里给知夏打电话。
已经挺晚了,知夏都已经睡下了,看到是知夜来电,知道肯定有事,知夏勉强清醒着接了电话。
“姐,你睡了吗?”
“没事,你说。”
“安大勇在我们医院。”
知夏愣了一下:“这次是摔断胳膊还是摔断腿?”
“他好像是,肝癌。”
知夏沉默了几秒:“确定吗?”
知夜说:“嗯,应该差不多了,现在就看是几期了,不过已经出现腹腔出血和肝腹水了,我估计可能是晚期。”
“你打算怎么办?”
“今天先让他在肝胆外科住下了,明天做完全面的检查再看看要转到哪个科。”
知夏问的不是这个打算,但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好,那就先这样吧。你该上班上班,不要因为这事分心。”
“嗯,我知道。”
“他怎么找到你们医院的?”
“他大量呕血被送到下级医院的急诊,初步检查结果是肝腹水和肝硬化引起的,据急诊的人说,他闹着转了三家医院,每到一家就要问有没有我这个人,没有的他就不住,救护车拉着他跑了四家才把他放下。”
知夏皱了皱眉,那种厌恶感又来了:“不要跟他纠缠这些事,有什么事我出面。”
“不用,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你也好好上班,不要管这些。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
没等安知夜问出口,知夏便说:“治不好就放弃治疗。”
“放弃治疗”四个字,对两人来说意义不同。安知夜是医生,医生就要拼尽全力,不能比病人先放弃,可他也是一个被家庭折磨的普通人,他也应该有权利选择放弃治疗。但真让他自己说,他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