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梦吧。严明月怎么凑越来越近了。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看他,怎么有人贴越近越漂亮的。
严明月挡了下王利珍伸来的手,把他摁回到地上。王利珍表情有点委屈,眉毛上沾了奶油沫。严明月用那替他揩过手的纸又揩眉毛。王利珍静静仰着脸,闭上眼睛任他揩。
严明月收回手前,王利珍及时捏住了。严明月手上皮肤的质感不及他脸颊细腻,但干爽、柔软。王利珍梦中浮萍般笑了一下。突然往地上栽去,严明月一把扯住了他衣领,把人揪住在半空。衣领箍红了王利珍的脖子。
严明月把人捞回车里。指望着王利珍能在路上清醒些,一会儿能认得自己住处具体是哪间。
此时王利珍那片手机又响起。年久失修的破烂货,却有使不完的劲一味唱那流行曲。太吵了,严明月没听过的曲风,rap。词挺多的,骂得很快。
来电人备注一个字:初。
初什么?严明月没接,一条微信消息弹出来,不过看不见具体内容,只知是来了条消息。
辗转又到这筒子楼。这会儿小摊小贩也走尽了。严明月提前叫醒王利珍。
刚才的那番话还在耳边盘旋。喜欢男的。想待在你身边。
想待在你身边。
想待在你身边。
严明月从后座翻出水来,递到王利珍嘴边。二两五十六度的二锅头,怎么也得晕一阵的,一会儿会吐吗?家里有人照顾么?
想待在你身边。
王利珍倒还知道喝水,咕噜咕噜,就着严明月的手,直把瓶子喝见底了。严明月手酸。最后那下,王利珍猛地呛到,风箱似的拉锯咳嗽。严明月递纸,拍背,轻轻的:“不急,没事的。”
王利珍定定看着严明月,突然抬手往自己脸上唰了一巴掌。脸上立马起个红印,似乎还肿了一点。严明月眼神询问:“疯什么?”
“疼。”王利珍垂着脑袋,手掌捧着脸颊。
严明月轻叹气。他其实是个挺没耐心的人,平时装得多有修养,真到这种时候,更多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还是扶住了王利珍下车,在楼前认脸:“哪儿是你家,认得么?”
王利珍抬手指了指,被严明月领着挪了段距离,又猛地自个儿刹住车,往回张望:“怎么前后长一样啊?”
严明月笑了:“再认认。”
王利珍如蒙受天降大任,抿起嘴唇:“那儿!”
严明月试挪了几步,见王利珍没再反悔才大张阔斧把人往楼前带,想过没电梯,没想到这楼道灯都没有。漆黑楼道间,似还有狗叫,严明月腾不出手来照亮,把人扔在墙上靠着。又琢磨着,要不让王利珍开手机叫个人来。
可王利珍一错不错盯着他,跟盯梢一样。严明月也就弄亮手机,想着他也不闹,搀扶上楼得了。他招手:“来。”
王利珍就脚步一跌扑腾了过来。没怎站稳,给严明月扑得倾倒了一下,腰上使劲才挺住,捏住王利珍胳膊。
这位这俩月都用手走路?怎么这么壮。
哦是了,毕竟工地扛钢管的人。
王利珍倒他身上跟铁板一样,笔直。不过呼吸显示这人还活着,且小豹子一样生命体征明显。
严明月轻轻摇了下他手腕。却没能抽出手来,被王利珍拽住了。
“听话。”
王利珍就又松开:“听。”
爬楼爬得鸡飞狗跳,楼道里脚步声轰隆作响。快到三楼,有人喊了一嗓子:“你他妈有病啊,又不接电话。老子真——”
再看清王利珍和严明月这一双人影后,初岩话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