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对我来说不是最理想的战场,”段明夷道,“看来这次还得依靠两位。”
皇帝在前宫见段明夷,他做好与皇帝论道一整天的准备,在殿前就与两个“随从”分开。
随从跟着太监去偏殿里喝茶,服侍的小太监很快打起瞌睡,没注意到眼前的两位大人重复同样的动作已经有千百次了。
墨棠的藏身术在月夜最为理想,但在白日亦可施行。
墨棠自己一人可以腾空,加上陆昭野就不行了。他的这个术法感觉十分玄妙,既不是彻底的隐藏痕迹,也不是把人变得透明,而是天地一起出手,其中万物自发人遮盖住了。
“为何月夜比白日方便?”
陆昭野忍不住好奇。
“与太阳相比,月亮更驯服些。”
此言太过霸道,陆昭野忍不住侧目,墨棠却没解释,而是拉了她一下:
“你看那边。”
一个人匆匆走在宫道上,后面一串宫女追的辛苦,陆昭野探头一瞧就看见为首那人脸上的胎记:
“郑静云?她怎么入宫了?”
这位被除名的公主,看来其实并没有和亲人恩断义绝呐。
两人尾随在后,跟着郑静云到了后宫,她去了一个空荡荡的宫室,里面没有人住,只供奉一尊牌位。
郑静云挥退下人,独自跪在殿中,俯身叩拜,口呼母亲。
她祭拜过后也不离去,而是拿出一册话本,很温柔地念给上头的丽妃听。
陆昭野和墨棠便离开此处,两人走了这么久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墨棠正要提议冒险去皇帝所在之处看看,陆昭野突然道:
“先去找找咱们认识的人吧。”
认识的人?
墨棠:“缚心客居所似乎并不在后宫这一片,还是先找人问一声比较妥当。”
陆昭野道:“我说的不是缚心客,”她故意凑近撞了一下墨棠的肩膀,“你忘了?咱们可是听着皇帝的爱情故事一路走来的。”
墨棠这才明白过来:“你是说救风尘的玉簟秋、剜心救主的莺时,还有——”
“还有皇帝的嫂嫂,顾琼华。”陆昭野把这几人记得清楚,“除了死掉的谢探花,这些人应该就在宫里。”
墨棠本来还不解她这时贪玩做什么,转念一想,心里一股凉气上来:
“你觉得她们……”
“我希望不是,”陆昭野道,“但如果真的如我所想,皇帝就不是被缚心客迷惑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他要做的事情,恐怕也不止拜祭天道这么简单。”
后宫的宫殿有很多,陆昭野决定从最大最漂亮的找起,他们于是先来到了皇后所居的坤宁宫。
“太子还没到吗?去催一下,静云过来用晚膳,别让他迟了。”
下人们匆匆离去,皇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非得今天说,不过也好,总算是能见那孩子一面。”
郑静云和嫡母嫡兄的关系真的很好,陆昭野想了半天,得出皇后是真贤惠的结论。
第二个宫殿是贵妃,第三个是淑妃,第四个,他们终于听到下人口中出现了熟悉的名字:
“奴婢来给莺娘娘送饭。”
门口的太监验过令牌后让宫女进去,陆昭野和墨棠翻墙而入,看见不少宫人来来往往。
送饭的宫女嘴巴甜,一路哥哥姐姐叫过去,寝殿门口的大宫女让她仔细些,掀开帘子把她放进去。
一切看着都很正常,小宫女进了寝殿,把饭菜从盒中拿出来摆好,然后绕过屏风,对床上一个侧躺的身影道:
“娘娘,该吃饭了。”
娘娘一动不动,小宫女静了数秒,继续说下去:
“是,奴婢伺候娘娘。”
她打水,像模像样地给“娘娘”洗手,又扶着“娘娘”到桌前坐下,然后自己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牛肉放在嘴里,一边嚼一边侧过脸很恭敬地说:
“娘娘说的是,今天的菜他们算是用心了。”
话音刚落,床上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扑咚。
宫女费了些力气咽下饭菜,小心走到床边,伸手一点点掀开薄被。
密密麻麻的筋膜勉强拼凑成一个粗陋的人形,在约摸是胸口的位置,一颗是常人三倍大的血红心脏,正在收缩跳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