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在接着过来补充:“而且不是初犯,是个惯犯。我联系到一位和他同届的女生,一年前遭到骚扰后现已出国,对方指认了他,这里有她的检举信和视频。”
周池月懵了,他俩什么时候过来的?
陆岑风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摊了摊手道:“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44条,在公共场合裸露身体或实行猥亵行为,处5~10日拘留,对象还是未成年人,估计更严重。”
周池月赶紧接上:“凌一泽,你就是主观故意行为,完美踩中每一个点。”
“少拿法律——”凌一泽道。
“哦,还有。你可能还得承担刑事责任。”陆岑风揉了揉太阳穴,“《刑法》第237条……”
“够了!”陈主任一拍桌,“一帮学生在这儿凑什么热闹,以为自己很勇敢吗?”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
齐思明却也一拍桌,一改此前笑呵呵的模样,严肃地撂下了话,进行对峙。
“我不管家长报不报警,但是在附中,绝对不允许存在这样的事和这样的学生!”
-
这天一早,《关于高三25班凌一泽的退学处分》就张贴在了布告栏。
过往同学对此议论纷纷。
虽然校方做了保密工作,但不知道哪来的小道消息仍是把其中一二传了出去,不过没有指名道姓。
四个失去天宇牌午餐的人,再一次集结在食堂里。这次坐在一起,明显比上次氛围好了太多。
“所以,教室的监控是真的没开,是齐主任在唬人?”李韫仪问。
周池月点头:“是啊。演技太好了,我还真以为他是认真的。”
陆岑风臭着张脸:“所以呢,没有后续了?”
“嗯。”李韫仪小声地说,“我舅舅收了他们钱,答应私下和解,不报警。”
她不想的,可是没办法。
林嘉在这样好脾气的人都讽刺地笑了声。
“我也存了点唬他们的意思吧。”陆岑风难得话多,娓娓道出了现实,“法律规定是这么规定的,但真正判定和实施起来,中间要打很多折扣。他不会受到很重的惩罚的。”
周池月叹了一声:“至少我们努力过了,现在也把这颗毒瘤赶了出去。慢慢来,总有一天,法律会更完善的。”
世界不就等着我们去完善吗?
有一分热,就去发一分光。
“但是我觉得,可能会有报复。”李韫仪有点自责,“把你们拖进来,可能你们也会……”
她不由得想到了那天的最后。
凌一泽的妈妈疯狂地捏着她的肩膀质问,为什么要毁了她儿子的人生。
那时候周池月掰开这位妈妈的手,挡在了她的面前,又反质问了回去。
“他的人生,难道不是被自己毁掉的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要强行归因到别人身上,那么他在伤害别人前,就应该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就像那句经典台词——杀人者,就该做好被杀的觉悟。
但也许,这对父母,和儿子本人都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林嘉在笑了笑说:“那不然,我们放学一起走?只要大家在一起就好了。”
李韫仪率先点头同意。
周池月认为可以。
陆岑风……陆岑风哼了一声。
周池月模仿他,反“哼”了回去。
其他人都被逗笑到前仰后合。
吃完饭,又得匆匆赶回去写午练。
上楼的时候,周池月看了眼手表,然后突然脚步变得慢悠悠,上一级台阶停一下,动作迟缓到像是老太太。
陆岑风被她挡着路,也快不了,反正就这么不紧不慢走着了。
到四楼转角那儿,她就更慢了,重新掌控四肢似的。
陆岑风快没耐心了:“我请问,你究竟在等什么?”
“等风。”
周池月站在高一阶的楼梯上回头看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艳阳高照的晴天,世界一片干涸,哪来的风?
刚想刻薄两句,突闻广播“叮咚”一声,有人打开了话筒。陆岑风莫名顿了下,因为周池月指了指声音来处,示意他仔细听。
“下面播报一则告示。”齐思明标志性的嗓音在这栋楼里传开,“经学校再次调查、了解真相,决定撤销一年前给予陆岑风同学的打架处分。在未了解全过程时就简单下了定论,我代表校方对陆同学予以歉意。完毕。”
陆岑风眼皮一跳,忍不住抬头看她。
“你听,”周池月的瞳孔里镀上了太阳的光,连嘴角的笑意都染上了闪亮,“是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