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间房。”年轻男人的手指修长干净,将两张身份证推到前台。
墨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隐约可见线条分明的下颌。
“......一间就好了。”他身旁的女孩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口。
女孩鸭舌帽压得很低,口罩遮到鼻梁,只露出一双微微发红的耳朵:“一间标间,嗯。”
“帅哥,我们这里不是连锁酒店,没有什么标间不标间的。”
前台说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扫了这对奇怪的情侣一眼:“一间房间只有一张床。你们到底要几间啊。”
最终只有一张房卡被推了出来,在柜台上划出轻微的声响。
这是附近镇上唯一的酒店,环境有些老旧,靳辰星将二人的身份证收好,仔细放到皮夹里:“早知道只订一间房,就不拿你的身份证了。”
“没事的,她们每天要见那么多人,很快就会忘记的。”时雨安慰地握了握他的手,“趁现在还没几个人认得出我,赶紧多玩玩,以后到哪儿都不方便了。”
房间在三楼走廊的尽头,不算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由于朝南且有窗户,所以显得格外透亮。靳辰星一进门就把窗帘拉上,随后脱下了外套:“你先去洗澡,好好睡一觉。”
昨晚他们放烟花,互诉衷肠,花了一个多小时。早上四点,靳辰星秉持着说到做到的原则,铁血无情地把时雨从睡梦中叫醒看日出。此刻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怕是沾上枕头就要睡着。
时雨却发愣地看着房间中央唯一的大床,半晌才“嗯”了一声。
靳辰星打完了三个工作电话,交接完这几天的工作事宜,时雨才从浴室出来,穿了一件剪裁合身的连衣裙,裙摆很短,只到大腿根部的位置。赤着脚,带着一股沁人的清香,慢吞吞朝他走来。
靳辰星鼻翼翕动:“这是酒店的沐浴露?”
“是我自己带的,可好用了。闻起来有桂花的味道!”
洗过澡,她全身都浸透着柔粉色的光泽,茂密的黑发略带湿润地四散下来,是不加掩饰、勾人心魄的漂亮。
靳辰星恍然大悟:“难怪白朗总说你香......”
他正想说原来是沐浴露带的花香,膝盖一沉,是时雨坐到了他的腿上,白藕般细嫩的胳膊无声息地缠绕上他的脖颈:“别老说他呀,你呢?你觉得香吗?”
靳辰星脸颊一烫,眼眸也飘忽不定:“你自己闻不到吗?”
耳畔一热,时雨贴着他,清甜柔软的声音几乎要钻入骨缝深处:“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靳辰星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片刻,箍着她的肩膀,凶狠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凶,像是压抑已久的暴风雨。时雨能感觉到他的牙齿磕到自己的唇瓣,带着点惩罚意味的疼。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领,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直到快要坠入眩晕前一瞬,她才被放开,大口大口喘着气,神志仍然飘忽不定。
这当然不是她第一次与人亲吻,却是头一回产生这种触电般的悸动与战栗。
由于距离贴得太近,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身体发生的变化。
这个认知令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喉咙,嗓子有些发干。
但靳辰星很快站起身,双手从她胳膊下方抄了起来,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又按进了柔软的床褥中。
“我去洗澡。”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间,不容置喙地说,“在我回来之前,我要看到你已经睡着了。”
“否则我会让你一整天都没法睡。”
话没说完,指尖突然被温热包裹。
“.....可以的。”
时雨仰着脸看他,睫毛湿漉漉地颤动,舌尖轻轻扫过他的指节。
靳辰星脚下一阵虚浮,差点没能稳住身形。
他猛地将手指抽了回去,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一层薄粉:“别闹了,今天不行.....没有......”
时雨胭红的脸庞却再度烧了起来,低垂下眼眸,犹豫了一下,指了指搁在床头柜上的包,轻声细气地说:“包里,有一盒完整的。”
“你想用几个都可以。”
靳辰星伸手一探,果然摸到了一包烟盒大小,轮廓分明的硬物,目光渐渐由困惑变得清明:“昨晚,你后来去小卖部......”
时雨咬了一下嘴唇,目光闪烁:“嗯。”
身上蓦地一沉,靳辰星欺身压了上来,眼眸里带着十足的玩味与狡黠,忽然扳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盯着自己:“所以你从那时候,就已经打算......”
时雨被他居高临下的、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看得心头发软,正要说什么,他又一次低下头亲吻了她。
这回他没有用力,只是抵着她的唇瓣细细厮摩,一边吻,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时雨,你真是......”
时雨屏住了呼吸,在混沌与甜蜜中仍不可遏制地揣测着他会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是主动?还是放荡?
但靳辰星只是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慢慢地将它贴在自己的脸上,饱含着爱欲,波光粼粼的眼眸占据了她的全部世界:
“你真勇敢。”
*
直到很久以后,阿勒泰留给时雨的印象,始终是纯真、美好与瑰丽。
靳辰星百忙之中抽出了足足五天的时间,与她携手同游。
那是一段如梦似幻的时光,他们踏足在“童话边城”布尔津,在糖果色的俄式建筑中拍了数不胜数的照片;欣赏了额尔齐斯河边的日落,以及深夜美味的烤狗鱼;一起参加夜幕下的篝火大会,在冬不拉的悠扬奏乐声中尽情拥抱,与成千上万坠入爱河的恋人如出一辙。
最终,他们还是回到了哈巴河附近的那片白桦林。
这一次,靳辰星用新买的口琴吹奏了《山楂树》,时雨起初围着他跳舞,后来又大笑着拉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绕着圈,直到两人都精疲力尽地躺在草地上。
更多的时候,他们哪里也不去,就在腻在酒店蹉跎时光。
靳辰星初次开窍,像毛头小子一般食髓知味,几乎达到了昼夜不分的境地。时雨偶尔也愿意享受,但大部分时候成了甜蜜的负担,时常大半夜哭哭啼啼地闹脾气,最后被靳辰星搂在怀里,低声下气地安慰讨好。
那天,她从浴室出来,见靳辰星正在远程视频会议,自觉捧着一本书坐在床头翻阅着。过了一会,靳辰星耳机没电了,去旅行箱里翻找充电器:“帮我开一下外放,一会就好了。”
时雨随手点了一个按键,却发现下一秒,她放大的脸庞就出现在了屏幕上。由于刚洗过头,长发松散地盘在了后脑勺上,露出修长白皙,布满印痕的脖颈,无端令人遐想。
尽管她很快关闭了摄像头,但依然被会议的发言人捕捉到了。
只听秦沨冷淡而低沉声音从笔记本的端口响起:“靳辰星,你不是说你受伤住院了吗——”
“他刚出院呢,我现在在照顾他呀~”时雨打字敲在了公屏上,紧接着,会议蓦然被中断了。
那晚,靳辰星跟经纪人通了很长时间的电话。回来以后,他再次严肃地提醒时雨,以后千万不能在任何无关人等面前提起,或者暗示他们的恋情。
“我说的任何人是指除了公司高管以外的任何人,哪怕是圈外的朋友,也不能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