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辰星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默地注视她,周遭的夜色仿佛开始融化,流淌着浓稠的沥青。
“我会去的。”最后他保证。
他们在静谧的夜色中无声坐了很久,眺望着远方深色的海面,一句话都没有说。哪怕彼此都心知肚明,过了今天,恐怕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今后,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麻烦,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可以随时联系我。”
靳辰星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支笔,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
“任何时候都可以吗?”时雨眨了眨眼,玩心忽起,“你在洗澡,吃饭,甚至跟其他人约会的时候,也会接吗?”
靳辰星显然不习惯她过于直白的逗弄,眼眸低垂,耳根泛着微微的粉色:“只要我看到,就会接。”
.........
世界在此刻开始分崩离析。
被叫醒的时候,时雨脸上还残留着神志不清的迷惘。
陈默用力摇了她几下:“醒醒,准备登机了!”
他看着时雨几乎无法对焦的眼眸,瞬间头疼:“要死,你该不会还醉着吧?唉,都怪那帮龟孙子......”
她在洗手间里吐掉了大部分的酒,但残留的酒精仍旧在血管中蔓延扩散。之前因为情绪激动而未曾察觉,但在机场的短暂休息后,醉意却变得愈发明显。
“我没醉......”时雨直勾勾地摇头,带着所有醉鬼共有的倔强,“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别想了!赶紧登机!”陈默对她现在的状态能否通过安检持怀疑态度,但依旧不停地催促,“机票改签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时雨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等一会儿,我得打个电话......”
出于一种本能而混沌的冲动,她在那一瞬间抛开了所有顾虑,忘记了所有的不快,甚至没有去翻看通讯录,直接默念出了那串深藏在心底的号码——
漫长的等待应答期间,她蓦然想起,自己已经有三年没有拨打过这个号码了。
她与靳辰星的联系,也在那晚之后,逐渐从热络变得生疏,直到彻底断联。
成年人的世界,往往心照不宣,无需多言。
一旦合作关系解除,曾经的情谊也随之变得多余。
因此时雨失落过,惆怅过,却唯独没有怨憎过。
此时此刻,她不过想听一听靳辰星的声音,告诉他自己近来的近况,哪怕它并不光彩,甚至难以启齿。
“嘟——嘟——”
半分钟后,通话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你看,对方在忙,没接。我们还是赶紧先上飞机,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陈默还没说完,就看到女孩的眼眶瞬间泛红了。
直到这一刻,时雨才真正意识到,原来她和靳辰星的联系,已经彻底被斩断了。
就像她从此再也没能上过大银幕,只能在一些不入流的小剧组、小角色里面来回打转。
而眼前,唯一能让她再次翻身的机会,又被她搞砸了。
眼泪如同拉开的水闸,愈发汹涌,时雨把头埋在膝盖上,这三年来所受的冷暖酸辛纷纷涌上心头,委屈的泪水倾泻而出。
眼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目光围住了他们,陈默惊悚地发现自己似乎被当成了负心汉,生怕被媒体拍到,忙不迭摆手:“别哭了别哭了,小祖宗啊,我求你......等一下,你看!回电了!”
他抓起她的手机,举到她面前,一时顾不得自己昂贵的西装,匆忙用袖子擦拭她的眼泪:“你刚才拨的电话,回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