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闷闷地问:“蛋糕不切怎么吃啊?”
“这是你的一片心意,就算某个人不需要,也不意味着它不够好。”靳辰星意有所指地说,又煞有其事地把餐具都收起来:“我们看着就好,都别吃了。”
时雨沉默了片刻,突然粗鲁地从他手中夺过刀,胡乱地将蛋糕切成了几块:“算了,反正我今天已经够丢脸了,再心碎也无所谓了。”
她伸手想去端盘子装蛋糕,靳辰星却挡住了她的动作,片刻后,把她切碎的蛋糕拼凑到了一起,清澈的眼眸弯成了柔软的弧度:“就算碎了,它也能保持原来的姿势,并不会影响味道,也不代表价值减少了。”
时雨隐约感觉他在试图开导自己,但仍有些不甘心:“可它毕竟已经不再完整了......”
她想,或许今后,她再也不会像这样轰轰烈烈,毫无保留地爱上一个人了。
“有时候,‘完整’不一定是人生的终极目标。就像蛋糕即使被切成了好几块还是很美味。你的感情也一样,哪怕破碎,依然是完整的——因为有勇气去爱,去受伤,本身就是一种完整。”
时雨怔怔地看着他,动了动唇,正想说“这也太老土了吧”,却见靳辰星表情复杂地望着她,过了一会,从惊讶变成了怜悯,随后递上了一叠干净柔软的纸巾。
时雨还没反应过来,一滴泪水就从脸上滑落,滴在纸巾上,晕开了一团晦涩的痕迹。
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泪流满面。
时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没骨气,刚刚在秦沨家门口才哭过,不知道背地里要被他和钟心嘲笑多少次。如今又为了陈词滥调的鸡汤而落泪,显得自己的眼泪很廉价,很不值钱——就如她的爱一样。
但泪水依然无止歇地滚落下来,迅速将靳辰星递给她的纸巾浸湿了。靳辰星见状,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打算去服务台再取一些纸巾。不料他的动作稍显急促,不慎将身后的椅子推了出去,发出了刺耳的“嘎吱——”声。
在这突兀的声响中,时雨的余光捕捉到周围有不少目光投向了他们这边。
她慌忙垂下头,忙不迭遮住自己狼狈的表情。太丢人了,已经是成年人了,还像个失恋的小女生在快餐厅掉眼泪。刹那间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逃离这个让她难堪的地方......
眼前骤然一暗,一层柔软厚实的布料沉甸甸地罩了下来。靳辰星没有丝毫犹豫,脱下价值不菲的大衣,从背后覆盖在她身上,如同一个温暖的庇护所,将她与周围好奇的目光彻底隔绝开来。
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如同安抚惊慌失措的幼童:“现在他们看不到你了。想哭就哭吧。”
尚留余温的衣物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余香,时雨被这陌生而温暖的气息包围着,眼泪再度汹涌地落下,直到哭得头脑昏沉,喉咙口一阵痉挛,涌起一股干呕的恶心感,才跌跌撞撞地冲去洗手间......
大约一刻钟后,时雨勉强整理好情绪走了出来,本以为靳辰星一定等不耐烦先离去了,不料他还端坐在原来的位置,面前摊着一个笔记本,低头书写着什么。
察觉到时雨的目光,他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关切:“好点了吗?可乐别喝了,给你点了一杯热牛奶,胃会舒服一点。”
又被当成小孩子对待了——但这次时雨没有反驳,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一番痛哭宣泄之后,她的心情稍稍恢复了些:“不好意思,我约你过来,其实没打算让你看到这些负面情绪,还要麻烦你安慰我。"
靳辰星很随意地摆了摆手:“没关系,本来也有我一部分责任。”
“如果不是我非要劝你去坦白,你今晚也不会来这里。归根到底,还是怪我。况且我只是安慰几句,又不能真正代替你伤心,所以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时雨不由破涕为笑,乜了他一眼:“你还挺会安慰人的嘛,一定谈过很多次恋爱吧?”
靳辰星摇了摇头,耳根有些微微发红,没有正面回答:“没这回事。”
商时雨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没有吗?在你们圈子里,谈恋爱不是家常便饭吗?”
她回忆起看过的各类桃色新闻,以及蓝底白字的通报,微微一哂:“你可是导演,整个剧组就数你权力最大,跟女演员有那种关系也很常见吧......”
靳辰星也羞涩地朝她笑了笑:“那我们现在,是属于哪种关系?”
时雨骤然涨红了脸,下意识挺直腰背,充满警惕地打量着他:“你在乱想什么?我可没答应你要拍电影哦,我们只是......刚认识而已。”
出于心虚,最后的尾音她压得很低,然而靳辰星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反而认同地点了点头:“嗯,所以你刚失恋,就大晚上主动邀请一个认识没多久的陌生男人,还说什么‘尽兴通宵’。你这种......”
时雨气恼地瞪大了眼眸,方才心底浮起的一丝感动霎时烟消云散了。她没想到靳辰星竟然是这种人,言语上占不到便宜,就开始人身攻击。
不料,下一秒,靳辰星淡定自若地说道:“你这种心态,还蛮做适合我们这一行的。”
他眨了眨眼睛,诚恳道:“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