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雨,关于昨晚你妈妈的提议,我仔细考虑过......还是算了。”
时雨的笑意凝固在嘴角,像迎头被打了一闷棍,整个人霎时失去了反应。
这是秦沨第二次明确拒绝自己。
常言道,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但商时雨却在名为“秦沨”的这条河流中,两度沉溺,且一次比一次更深,更痛。
“为什么?”
时雨不禁感到委屈:“早上是因为我想叫你起床......”
她胡乱地解释着,声音越来越低:“我不知道你喝醉了,不是故意乘人之危......”
不应该是这样的。
昨晚,她度过了一个很棒的中秋,秦沨回家陪她共用晚餐,父母也都很喜欢他,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秦沨叹了口气:“早上的事是我不对。我忘记你已经是成年人。作为你的‘哥哥’,我应该有边界感,不该随意留宿。”
他垂下眼眸,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窘迫:“你想怎么惩罚我,或者迁怒我都可以。但唯独这件事不行。”
三年来,因为暗恋而受过的委屈与酸楚一并涌上心头,化作酸涩滚烫的热液,在喉咙里不停翻涌,顷刻间就要冲破她的自尊防线。时雨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下情绪: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想让我妈送我出国?”
秦沨却反问道:“你觉得你在A大适应吗?”
“有什么不适应的。”时雨脱口而出,“当初是你口口声声非要让我考A大......”
秦沨拧了拧眉头,露出无奈的神态:“我不是非要逼着你考A大,只是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他稍作思考,又问:“你在课题组也呆了快一个月了,你觉得有收获吗?”
时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又隐隐觉得他想借此说服自己放弃,于是梗着脖颈,倔强道:“当然有,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但我觉得你是在浪费时间。”
“你不是搞科研的料,强行留在那里,只会增添别人的负担。”秦沨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当然,你有这个资本随意挥霍,但青春很短暂,还是尽量要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他注视着她,放缓了声音:“你想学跳舞吗?”
不料时雨回答得很干脆:“不想。太累了。”
她抬起明亮的眼眸,展颜一笑:“我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事......除了你。”
她本来就生得极美,笑起来更是明眸皓齿,如雪后初霁。奈何秦沨却不领情。
“如果我说,我喜欢的不是你这种类型的呢?”
时雨心脏猛地一紧,有一瞬间,她非常恐惧秦沨嘴里会说出一个具体的名字。但秦沨并没有:
“我未来的妻子,不需要非常美丽,也不需要家境优渥。但必须要跟我有共同语言,能够参与我的生活和事业......”
秦沨似是怜悯地看着她,缓缓地说:“而你只是一个长不大、被宠坏的小女孩。”
时雨沉默了,紧接着眼眶一酸,眼泪便顷刻间滚落了下来。
“你看,每次我一跟你讲道理,你就开始哭,这样怎么能算长大了呢?”
秦沨有点受不了地把脸转了过去,他一向最受不了她哭。仿佛自己内心深处苦苦坚守的某种东西,都会在她的眼泪中化为齑粉:
“你说你喜欢我,但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是外表、金钱还是地位?你真的了解我吗?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创立智心吗?”
此刻的时雨,实在没办法回答。
女孩子脸皮薄,爱哭很正常,但她似乎天生就拥有“泪失禁”的体质,泪腺比旁人更为发达。小时候闯了祸,商景云还没来得及教训,就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她知道自己一旦哭起来就无法控制,所以平时尽量克制自己少流眼泪。
但或许是近日感情受挫,加上在课题组进展不顺,种种负面情绪累积,一时间竟委屈至极,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源源不断坠落,宛如一座小喷泉。
“好了好了,你再这样哭下去,商阿姨真的以为我在欺负你。”
秦沨递了一张纸巾给她,声音蓦然压得很低,某种负面的情绪几乎倾巢而出:“要是被她知道我早上那样欺负你,会不会赶我出去?”
时雨听出了他的不耐,她也很想停下来,结束这令人窒息的一切。太丢脸了,被人拒绝了还哭成这样,显得自己好像根本离不开他一样。
但泪水依旧不受控制地在莹白如玉的脸庞上肆意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秦沨给她擦干了眼泪,随后静静地凝视着她,有一瞬间,他好像心软了。
但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
“对不起,但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的话。假期还有一天,我不想让你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我先走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