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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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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乌云遮月不见半点星亮,而颍玉城内灯火通明,势如破晓。鲁图兵三五成群,手舞足蹈、欢呼雀跃地往城中的关令府邸而去。鲁图罕王正在那里举办宴会,庆祝部族顺利攻下此城,没有人不想去凑热闹、讨酒喝。

那守城的鲁图兵亦想讨赏,于是急匆匆来到玉泊客栈喊出傅声闻:“说北羌话的人你过来!带着女人和钱粮跟我走!”

祝滨佯欲跟随,被鲁图兵挥鞭隔了开。

“你不去!只许女人、粮车还有他们两个!”鲁图兵指了指孟萝和沈傅两人。

祝滨作罢,等人走后便依照先前的约定带弟兄们从客栈后门溜了出去,黑巾遮面,分散于街巷各处暗中保护百姓。此刻,吾朝百姓所居之地皆是门户紧闭,无论外边如何敲锣打鼓都不予理会,早早熄了灯烛融入黑暗之中。

守城鲁图兵存有私心,选了一条偏僻小路去往关令府邸,便是盘算着到无人之处直接杀死沈傅二人,再由自己带着女人和粮食去讨好罕王,如此一来大功全归自己,定得罕王厚赏!他听着城内响起的各种洪亮高亢的北羌曲,满心欢喜地跟唱了两句,又斜眼瞧了瞧身后几人,狂妄地自说自话:“你们这些奴啊,天生就该匍匐在罕王脚下……”

话音未落,只听“咻”一声,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暗箭射穿了鲁图兵的喉咙。

沈傅同时抽出藏在粮车下的半剑,背身而向、一前一后地挡住孟萝。

沈寒枝道:“孟娘子快去找地方藏好……”

“且慢!”傅声闻轻声呵止,往旁边的深巷看了一眼,“出来吧。”

快脚徐应声而出,本欲唤其“殿下”,却在见到旁人后识趣地闭了嘴,只躬了躬身算作施礼。

沈寒枝打量着来者,问傅声闻:“这便是你那位送来画像、略通口技的朋友?”

傅声闻勉强挤出一句“是”,急问快脚徐:“刚才的弩箭是你射的?”

“回殿……不是。”

尽管快脚徐有意吞回“殿下”二字,还是被沈寒枝抓住了端倪。

殿……殿下?他还真是皇家人……沈寒枝飞速忖测:以傅声闻的年岁会是先帝第几子,又是官家的哪位皇兄……

“看来确是二哥的人,可他为何这样做……”傅声闻疑虑重重。

快脚徐不知该不该答话,探究的目光在沈傅二人之间流转。

傅声闻未得回应,抬眼见快脚徐面露踌躇,无奈一叹:“罢了,不必再遮掩,她早猜出来了。是吧,沈寒枝?”

沈寒枝面无表情地后退半步,抬手行礼:“民女见过……”

“打住!”傅声闻一下子拽住她的胳膊拦下她的礼数,皱着眉头道,“不高兴便说不高兴,别这么假惺惺的。现下没工夫同你解释,等杀了罕王,我自会与你分说明白。”

沈寒枝不置可否,抽回胳膊侧身避之。

快脚徐这才敢开口:“在下有负殿下所托,未能离间鲁图和扎妲两部,还请殿下责罚。”

“无妨,此事本就不易。不过今夜之后便能事成,届时绝不可再失手。”傅声闻敛了心绪,命快脚徐速速换上守城兵的衣服,“等会儿你自己护好孟娘子吧。”

“这,殿下……”

傅声闻抬手止住快脚徐的话,朝沈寒枝扬了扬下巴,自信满满地笑道:“我有她,无事的。”

沈寒枝却连看都不看他。

四人来到关令府邸。前任关令已成鲁图兵的刀下冤魂,现在这里进进出出的全是身着北羌服饰的人,他们四人混迹其中并用北羌语表明献礼身份,毫不费力便见到了鲁图罕王。

沈寒枝身量娇小,以傅声闻作挡便不曾引人注意,明目张胆地审视起坐在庭院高位的男人:大脸盘宽鼻头,胡子拉碴,右脸有疤且疤形极丑——是了,此人正是鲁图罕王!

“听说你们要给本王献礼?”鲁图罕王声如洪钟,双眼里冒出贪欲之光从头到脚扫过孟萝的身体,甚是满意地呼喝,“长得不错!带过来!”

原本藏在傅声闻身后暗中观察的沈寒枝突然抢步而出,押着孟萝走向鲁图罕王。尚有四五步距离时,她猛地推开孟萝,用扎妲语高喝一句“杀罕王”并加速冲去抽剑砍杀,不过眨眼削下三五人头,紧接着便同鲁图罕王争斗起来。

傅声闻未曾料到她出手如此之快,担心她因冲动而受伤,二话不说提剑赶上替她挡住不断靠近的鲁图兵。府邸庭院登时乱作一团,快脚徐趁乱将孟萝藏好,随后亦加入到厮杀之中,出手狠戾干脆利落,不少鲁图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便被他砍断手脚。

鲁图罕王高大魁梧、勇猛矫健,如雷般的怒吼震慑人心,因多年征战,即便暂无趁手的兵器亦可凭双拳与敌缠斗不休,换做旁人定难抵挡其势。然而沈寒枝力大殊诡,又借以身量娇小灵巧出招,不消片刻便寻得机会踩上鲁图罕王的双肩,立剑卡住其颈,同时手足稍稍使出反劲致其难以喘息。

霎时,那张大脸上的所有髯毛都绷竖起来,目眦欲裂且爬满猩红血丝,右脸的长疤更是几近涨破……

时机正好!傅声闻当即举剑刺向罕王心口。

奈何敌众我寡。鲁图兵见势不妙,高呼着“保护罕王”围扑过来困住了傅声闻。而府邸外的鲁图兵听动静有异,亦是一波又一波地冲进来加入混战,接着全城的鲁图兵都赶来此……

整个颍玉城再不闻歌舞乐曲,只充斥着愤怒喊杀、短兵相接以及北羌妇孺哭喊逃命的声音。

沈寒枝一直在等傅声闻,她知道,以他的身份最需要亲自手刃罕王来巩固地位。但眼下鲁图贼兵用的车轮战术令他实难脱身,迟则生变,她无法再等下去了。

鲁图罕王抓住半剑两端拼命抵抗,可剑近乎折断仍未得挣脱。他翻着眼皮不可思议地瞪视头上之人,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一个女子,还是这样一个女娃娃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见剑下之人已是困兽之斗,沈寒枝面不改色地以扎妲语大喝:“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她故意高声呼喊,正是为了让那些鲁图兵听清楚后去找扎妲部的麻烦。

鲁图罕王即将气绝,眼珠暴凸差不多掉出了眼眶,一字一字地蹦吐道:“你、你竟是……扎妲……”

沈寒枝俯身凑到他耳边轻轻诉说一句吾朝语:“不,我不是北羌人。”

随着话音落地,天降惊雷,狂风骤雨毫无征兆倾泻而下,似拔山之怒似决堤之崩,刹那之间杀人诛心。

鲁图罕王终于明白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濒死挣扎之际,他心中最后一丝残念便是要拼尽哪怕最后一口气告诉部下,绝不可因今日之事发兵扎妲!

哪怕……只有一人听到……也好……

可是急风大雨早已吞噬了世间所有的声音,且在鲁图罕王张口之前,沈寒枝已扭转剑柄横起寒刃割断其喉,旋又蹬足后仰翻身跃起,致使刃下之尸彻底身首异处:不久前尚且鲜活的雄壮身躯颓倒在地,激起阵阵尘土,表情狰狞恐怖的头颅高旋飞至天际,不甘瞑起的双目最后一次俯瞰颍玉城灯火辉煌的盛景,遽遽坠落回沈寒枝面前时又映出她辗然的笑容……

沈寒枝揪住头颅乱发,一边挥舞一边用扎妲话高喊:“贼首已死!扎妲罕王万岁!”

言罢,雨停,尘寰霎静。

傅声闻望见她飒爽英姿、气贯长虹甚有大将之风,同她视线交汇那一刻更是觉得一眼万年!他不禁怔痴,浑忘了自己身处乱局中,满心满眼只剩下一件事——她不同,与这世间所有之人,都不同。

“小心!”

她用一句扎妲语唤回了他的思绪。

贼兵从旁偷袭,傅声闻抬剑作挡并反攻回去。

眼见罕王遭人斩首,众鲁图兵虽有些乱了阵脚,却无一人退缩,反倒攻势更猛,高举刀剑蜂拥而上。

沈寒枝栽赃到底,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扎妲语,问傅声闻是否还能应付。

傅声闻与她背身相靠,同样以扎妲语答:“犹有余力,你呢?”

“我?呵,我有的是力气!”

妖心初醒,好戏才刚开始。

二人出招不尽相同,所杀兵数亦不相上下。很快关令府邸便尸体堆叠,无一落脚之处。诚如他们所料,余下的鲁图残兵见敌不过便想杀尽城中的吾朝百姓替其罕王报仇,幸好祝滨一行人早有埋伏才不至于让贼兵得逞。

最后,全城百余鲁图兵只剩下两个活口,皆被沈寒枝挑断了手脚筋捆绑起来。

傅声闻用鲁图文字写了一封战书,命快脚徐带着它和一个活口,还有那半具尸身连夜赶去北羌送信,另一活口则准备三日后带回蕈州军营。与此同时,沈寒枝从府邸中找出吾朝旗帜递给祝滨并说:“你带弟兄们速去城外藏好,天亮后再入城,届时将它插在城门旗台,尽可能安抚城内那些北羌妇孺,处理好尸体,重修颍玉城,切记千万不要提起今夜之事!”

傅声闻眼底闪过一抹讶色:她居然也想到了这一步!

祝滨稍作思索便恍然大悟,抱拳对沈寒枝恭敬一拜,惊叹不已:“姑娘智谋,祝某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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