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椋玉对着他一笑,照旧是温温柔柔的,“你问我是不是很喜欢你…是,很喜欢。”
狄叶愣愣听着。
“这于我是件怪事。”谢椋玉继续道,像是回溯到了很久之前,而后又轻轻地一笑,“被一个人牵动思绪,又常常……”他注视着狄叶:“乱心。”
狄叶神色有些怔怔的,双眼却是很认真地望着他。
谢椋玉向来是惯于戴着副壳子在人前,少有与人推心置腹的时候,人与人之间总叫他不信任。
可此时对上狄叶那双认真极的眼,便觉得心里安稳。
他下意识摩挲着拇指上狄叶送他那一枚白玉指环,本来是凉凉一点玉石,这会儿却叫他摩挲出温热的触感,像是一团热源,一点点地将温度从手上传到各处。
“我说不来太好听的话,”谢椋玉垂了垂眼,复而又扬起脸朝着狄叶笑了笑,“只说我心里想说给你听的。”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昨日你问了我,我才惊觉原来最该说的话没对你说。”
狄叶低了低头。
谢椋玉静静看着他,神色很温柔,“所以我想让你知道地更清楚一些,我心悦你,喜欢你,想对你好。”
他一连串说了这好些话,狄叶每听一句脸就更红一分,到了最后,寒冷的冬日,他竟觉得热得快要冒出汗来。
他忙伸手掩在前头挡住谢椋玉的脸,支支吾吾地:“大人你,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声音弱弱的,同平常比起来简直不像是他嘴里发出的。
狄叶现在是后悔自己昨日在车上怎么就一股傻劲儿直愣愣问这么一句话,现在好了,问的出听不得,整个人像是被火给引着了。
但虽然这样说,他心却一下一下跳的厉害,如擂鼓,震地胸腔起伏。
谢椋玉果然听他的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坐着,一双眼却还是粘在狄叶身上,移不开似的,自然看得到他脸上一直蔓延到脖颈上的红。
他忍不住扬起了唇。
狄叶好半天才放下手偷摸看了谢椋玉一眼,心说大人这哪里是不会说好话,这是太会说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敢正对着谢椋玉的眼睛,可一看,又偷偷移开了。
谢椋玉看他想说话却说不出的样子,心里头觉得可爱,“你若是不知道怎么说,就不必说,我不是非要听你现在就对我说些什么。”
闻言,狄叶愣着看他一眼,弱弱道:“真的?”
他脸还红着,像是枝头上那火红柿子。谢椋玉禁不住笑,轻轻点了头道:“我什么时候对说过假话。”
狄叶这才将胸口憋着的一口气给吐出来,他揪弄着手指一会儿,又低下头。虽说谢椋玉说他不必现在非得说些什么,可他一静下来,就总是想刚才他的那番话,一想起来,就又开始像着了火似的烧起来。
谢椋玉看在眼里,收拾了桌上空了的碗筷,站起了身。
“再多休息一些,今日启程要许久才能到下一站。”
狄叶仰头望着他,“啊,好……”
他看着谢椋玉端着来时的东西又出去了,等到了门边又突然停住了脚,转身温声对他道:“我在旁边一间房,若是有事,直接进来便好。”
话说完,他便开门离开了。
外头轻缓的脚步声一阵阵渐渐远了,里外都安安静静的。
狄叶出神坐了许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趴在桌上,将脸埋在胳膊里。
屋子里倒是安静下来了,他心里却乱得很,像是有一面鼓在不停地敲,敲就算了,还没有点儿节奏,一阵阵地好像就快要蹦出来似的。
谢椋玉一走,这房子就好像冷了下来,狄叶趴在桌上渐渐地觉得冷,上床包在被子里缩着了。
他一下一下捏着被角,即等着软绵的料子陷下去又回缩回来,圆眼睛怔怔看着一个地方出神。
他有些想不通,想不通的不是什么旁的,就是他自己。
昨日是怀着什么想法问出那样一个直勾勾的问题,今天又是怎么听着谢椋玉说完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后自己却是半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的……
这样一想,刚才那番话就又开始在耳边回旋了,简直要钻进脑子里去。
狄叶耳根子发烫,把头一捂,钻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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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午膳后稍作休整,便再度出发了。
狄叶靠在车厢内测,侧着耳朵听外头的声音,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他一怔,忙坐直身体。
谢椋玉掀了帘坐进来,手里拿着个小包袱。他坐定了,瞧了坐的端端正正的狄叶一眼,压着唇角的笑意,出声道:“坐的这样直,是后头软垫子不够软?”
车厢里拢共就那么些地方,两人离得近,他的笑声就在耳畔,狄叶以前觉得大人声音好听的很,愿意天天听他说话,这会儿却恨不得捂上耳朵,好不叫那笑音钻进脑子里扰乱心绪。
谢椋玉把那小包袱提在手里在他眼前晃了晃,“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狄叶定睛一看,可不是他的那个小包嘛!他忙接过来抱在怀里,冲谢椋玉道:“谢谢大人,我还以为我带着呢……”
他仔细一想,自己出门时还想着旁的东西,临走时确实没能再多搜罗一下屋子里自己的东西。
这是点儿小事,谢椋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到嘴边的话一转,突然变了主意,眯了眯眼笑道:“你要怎么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