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白茫茫一片,是黎明前黑夜的告别,病房的酒精味变淡了,床上的人睁着眼望向紧闭的窗,他眼倒映的天飞鸟成群。
谢淮棠闭上了眼,望着窗外太久,眼有些干涩。
他待在病房有半个月了,颈后腺体的伤口早已愈合,还残留着海盐薄荷的信息素,可这点信息素不足以让他安心,他想去见小鱼。
谢淮棠有时望着窗发呆,大部分时间都在想鱼。
一身黑西装的男人推门而入,“少爷可以出院了。”
谢淮棠期盼已久的事,终于降临,他坐上回庄园的车,又坐上去往实验室的车,中途他去了小吃街。
“我想尝尝那个,可以吗?”儿童稚嫩的声音指向摊的棉花糖。
谢烨南难得一见的同意,谢淮棠抱着包装好的棉花糖上车,在车里他知道了手上像云一样的东西,叫棉花糖。
两辆无牌黑车开进实验室的大铁门,谢淮棠一下车就跑到实验区,同时也注意到摆在走廊的器材不见了。
从实验区门口进来他傻眼了,一条与小鱼一模一样的人鱼正注视着他,眼里有愤怒,有厌恶。
谢淮棠头像个移动的摄像头转了转,周围的玻璃缸空了不少,人鱼也不多。他在最边上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鱼。
小鱼的上半身被一圈一圈的防水绷带缠绕,严严实实看不到伤口,唯有头和鱼尾能看清。
谢淮棠一靠近腺体隐隐作痛,海盐薄荷的信息素在他的颈后烙上淡蓝色的小鱼,谢淮棠觉得痒,后颈的皮肤被他挠红。
可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小鱼,淡蓝色的尾巴困在拥挤的玻璃缸,他突然想带小鱼去看海,去海边。
小鱼应该像他白纸上的画一样,在宽广的水里畅游,不应该困在这一亩三分地。
谢淮棠双眼粘在它身上,嘴动了动,无意识说出来,
“小鱼,你想去陆地的另一端吗?”
陆地的另一端是无边无际的深海,是束缚和禁锢到达不到的地方。
细长的手带着水珠覆在玻璃上,两人再次对望,不能相拥。
小鱼白发在水中漂流,记忆里那双幽深的眼此刻塞满温柔,谢淮棠正被缓缓流水冲刷着,感觉很舒服。
“我一定会带你去海边的,看遍世界上所有的海。”
谢淮棠被它深深吸引,一刻也没有离开,它眼里的海。心脏跳动异常剧烈,小鱼朝他微笑,心动声再也掩盖不住,贯穿此刻。
少年夸下海口,不知能否如愿。
早就迎来黎明的天,阳光不偏不倚尽数洒落在实验室后的水池,水面覆上一层金箔。
谢淮棠被安排到了之前待过的观察室,书桌上还有张画风稚嫩的画,谢淮棠拿笔在画后的空白处写下:一起去看海。
还学着大人,用红色彩笔抹在自己的大拇指上,最后按在字迹旁边。
白色灯管固定在四面墙上,没有人清理全是灰尘,好在它们不介意继续照明,淡淡的海水味混杂在空气中,实验区一人一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