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唯从教堂出来时，密雨打在他身上，太久没闻到新鲜空气，许唯深吸了口，又缓缓吐出，眼睛尽显疲惫。

谢淮棠在许唯身后观察着他的神情。

许唯走在谢淮棠前面，从刚才兰斯倒到许唯捧起小鱼，都没什么反应，像块木头。

淡蓝色的小鱼静躺在他的手心，密雨垂落，打在小小的身躯上，仿佛在为他哀悼。

雨水越下越密，谢淮棠看到了许唯淋湿的衣服下的鳞片，瘦弱的背能清晰看到他的脊骨。

他的白发引起了周围的注意，谢淮棠身旁已经有人小声地谈论起来，谢淮棠一个眼神警告，议论声瞬间消失。

“为什么要杀他？”

寂静无声中许唯的声音杀了出来，他没有回头，声音却十分具有穿透力。

许唯突然想起了兰斯给他讲的故事。

兰斯趴在许唯床边上，手轻轻地摸着许唯的头发。

“实验室被查封，他们将我和其他的鱼苗赶到这里，他们想销毁证据，想将我活埋。”

“我咬伤了个人，那人很快变异成了鱼尸，开始撕咬鱼苗外的人。”

“我一直以来都在找你，你跟狼崽跑出了实验区，不知所踪，我以为你已经逝去，我怎么能忍，一心报复人类。”

“将人类同化，成为鱼尸油，成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出售给贪婪的商人。”

“我知道将来，终要赎罪，我不在乎。”

“我爱你，对不起。”

兰斯低头吻上许唯的手心。

白丝流下的雨水连着他的泪一同流下，精准落在了手上的小鱼身上。

许唯的心像是被碾碎，碎成了片片的血肉，全身的血几乎被榨干，疼痛出心脏处不断蔓延，直到覆盖全身。

兰斯的那枚子弹飞进他的心，他的身，每次的疼痛是兰斯的呼喊，他痛，许唯也痛。

“我…”谢淮棠看着许唯发抖的指尖，雨水打在许唯身上，感觉下一秒，许唯就要融进雨水从他身边流走。

谢淮棠半天想不出来一个合理的理由，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我不是小偷。

“先回去斐森吧。”谢淮棠快步走上去，打开车门，让许唯进去。不敢去看许唯的脸，怕是责怪，怕是厌恶。

他害怕许唯讨厌他。

两张一样的脸，不同的核心，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结局。

斐森别墅内依旧灯火通明，常年不下雨的A区，如今倾盆大雨，仿佛积攒许多的怨气喷涌而出，许唯在花园找到了个废弃的花盆，用手在土里刨出个洞，小鱼埋葬在雨天，也葬在海水里。

“有染发剂吗？”

许唯看向一旁的谢淮棠，从他上车下车，到现在，谢淮棠都粘着自己，实在是受不了。

“我叫人去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