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急忙忙跑回来,对那为首的人交代,“这些银子你们拿着,离得远一些,都不要催我。”
这话说的极是跋扈,仗势欺人的劲儿可是淋漓尽致,可那掏出来的银子,可是没人会拒绝。
那为首的人自然连连点头,在颜霁的注视下,往后退了十数米,看着距离差不多了,颜霁才又捂着肚子,急忙忙跑了过去。
进了井匽,颜霁的着急劲儿便消失了,她将身上的衣衫褪了下来,露出里面的青布长襟,这是青萍特意依着她的身量给她做的,就是为着这种时候。
颜霁将自己的头发散开,随意绾了一个男子发髻,又去了耳饰,擦去了面上掩人耳目的粉儿,这些都是裴荟为了满足她为裴济准备的惊喜,特意送来的东西。
如今脸儿一擦,衣衫一换,想来外人不仔细看,是认不出她的。
颜霁抱着换下的衣衫,从井匽里大摇大摆的出来,走过拐角时,看了眼还在那路边守着的兵士,心跳得很快,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的的快了起来,她必须即刻融入人群中。
此刻再热闹的场面颜霁也无心观赏,怀里的衣衫还是得想办法丢出去,颜霁只顾着埋头往前走,时不时的回头看看。
她还得找人问问路。
走了片刻,颜霁见身后没有动静,才寻了个上了年岁的阿婆,“阿婆,小生请问,您知道这最近的城门在哪吗?”
“小生?莫不是个小娘子?”
那阿婆眼力极好,一眼就认出了颜霁是女扮男装。
颜霁也不再伪装,顺势编了个借口,“您老眼力真好,我是想出城寻人的,只是我走错了路,向您叨扰一番。”
那阿婆心里大约有些猜测,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便也不说破,好心指给她看,“顺着这条路直走,到了头再向左,走到大路上,一路向北就是了。”
“多谢您老,”颜霁朝她施了个礼,将自己仅剩的那点子银子递了过去,“您若是不嫌弃,便收下罢。”
这阿婆如何肯要,“出门外在,总是不如意,只是我老婆子有句话劝你,一个好生生的小娘子,何必就这么跟他跑了出去,这么着,日后难免要吃苦头的哩!”
“您收下罢,”颜霁虽然明白这阿婆是为自己好,可她眼下没有多少时间了,她还是将那点银子塞了过去,又请求道,“阿婆,若是有人问,只求您别说出去,便是帮我大忙了。”
“唉,”这阿婆无奈的摇了摇头,终究是答应了下来。
颜霁谢过她,匆匆沿着路线往出走。
刚看见城墙,颜霁还没走近,便看见了道路两旁跑来的兵士,排队列在城门前,为首的居然是韦牧。
颜霁的心又不安起来,难道这么快就发现了吗?
韦牧不是跟在裴济身旁吗?怎么来这儿了?
颜霁停下了步子,眼下情况不明,她不能轻易上前,韦牧可是认识她的,说不定一眼就认出来了。
颜霁不敢赌。
低着头,颜霁朝着来时的路慢慢走了几步,停在一个摊贩前,掏了几个铜板,坐下要了碗云吞面,以便随时观察着城门方向的情况。
城门前,韦牧一一查过城门来往情况,交代几句,又带着兵士,将马车上的人押了出来,一并上了城墙。
这时,一直暗中盯着的颜霁才发现,被韦牧压着的人竟然是远山道长和青萍。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被抓了?
颜霁大吃一惊,远山道长怎么会被抓?即便是她被抓也没什么可惊讶的,可远山道长的计划是早已筹谋好的,他可是个逃跑老手了,甚至连通关文牒他都准备好了,怎么会被抓到?
是她和青萍连累的吗?
颜霁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作为一个能在贵人严追死守的情况下,屡次都成功逃脱的人,不可能这次逃不出去。
想来想去,只能是她和青萍的问题了。
如今,远山道长和青萍都已被捕,想必她逃走的消息也要被裴济知道了。
看着城门前骤然增派的兵士,颜霁心里打起了鼓,想必她这次也难了。
果真,不出片刻,颜霁便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面孔,方才护送她去见裴济的兵士,此刻正带队朝着城墙跑去。
这时,颜霁才发现了一个问题。
裴济并不在裴荟说的什么饮山云院,他应该在这个城墙上。
这才是他真正的藏身之所。
可为什么裴荟会告诉她在饮山云院?难道连他也不知道吗?
不太可能。
如果他不知道,那么护卫她的人此刻怎么会这么快就来到了这里?
这当然不会是巧合。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从始至终,裴济都知道这一切,他故意的,他暗中监视他们。
也许,现在自己的身后就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背地里盯着她。
若不然,远山道长不会这么轻易被他抓到,而她,早已经是裴济的瓮中之鳖了。
此刻,他或许正在嘲笑自己。
颜霁不自觉的战栗,冷汗直流,她抬起了头,对上了城墙的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只见薄唇微微一动,吐出了几个字。
“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