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寒风于他颈后一寸戛然而止。
符卿行震惊地睁开眼,看见前方不远出现一个漆黑圆洞,一只似犬的妖兽从中跃出。四爪触地后,那妖兽脑袋急急地左右狂嗅,显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小兄弟你可安好?!”
随着话音,两道人影插入符卿行与妖兽之间。
那二人持剑而立,将符卿行护在身后。
左侧那人身量更高些,五官端正,头发束起,瞧来弱冠,已算得上青年。空中那圆洞化作一面妆镜飞入了他手中,他掀开妆镜看一眼又合上,目中一黯。
此物今日不能再用了。
右侧则是名少年,矮上许多。他脸庞圆润,回过头来对符卿行道:“小兄弟,你找地方躲起来,这儿交给我们。”
符卿行点点头,不多废话。
圆脸少年转回头,心里远没有脸上那么轻松。
两头……他与师兄设好埋伏,合力也不过刚好能对付一头。眼下他与师兄一路逃命,灵力已消耗大半,对付两头如月豺,是绝计、绝计,绝计不行啊!
为今之计,只有坚持撑到那位前辈回援。
可大如月豺那般可怕,前辈一人能对付得了吗?
圆脸少年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两只如月豺幼兽明显感受到了威胁,怒目呲牙,美丽的脸孔瞬间狰狞。
它们扬起四腿如箭影射出,同时交错前进,互相掩护,不等跑到近前,便忽然纵跃袭击!
二兽与人的交手如同疾风骤雨,招招都是生死之间。
符卿行后背紧紧贴着木柴堆坐下。他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躲得太远。
这柴垛的位置刚刚好,他眼睛可以紧盯着局面的变化,后背有实物紧紧靠着不用担心袭击。
符卿行扯下衣角,迅速给自己手臂做个包扎。他正低头,倏忽之间,一片阴影投入他余光。
符卿行蓦然瞪大双眼。
“卿儿,小心!!!”
他听见母亲急呼,但为时已晚。
利爪破风而下。
痛哼声响起,符卿行睁开紧闭的眼睛,发现自己被人按在怀里。他额角湿淋淋的,待那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流到眼边,符卿行才看清,那是——
血。
按着符卿行的青年痛得喘气。他肩膀被完全抓穿,但他咬紧牙关,腰身一拧,将肩头的妖兽甩飞出去。
第三只如月豺落地,轻巧一跃,立刻反冲回来,它后腿带伤,奔得不算飞快。
但它的兄弟弥补了这一点。
与圆脸少年缠斗的两头妖兽之一,发现了另一边的猎物出现致命破绽,一拧身,腾若轻烟一缕,眨眼冲去。
符卿行二人还未来及的反应,两张兽口几乎杀到面前。
青年骤然伸手,捏住了两颗兽头,掌心一攥,两团血雾便在他掌下爆开。紧接着,他自己噗地喷出一大口血。
“师兄!”圆脸少年快急哭了,但自己还被另一只妖兽缠着。
血亲被杀,仅剩的那只如月豺兽性全发,呲目发狂,血口一张咬向少年手臂。
在尖牙洞穿少年臂膀前的一瞬,如月豺身形忽然顿住,一根冰锥从它后脑贯穿而出。它晃了一下,然后身体一软,倒在地上溅起一阵尘土。
霜色人影同时出现在摇摇欲坠的青年身后,他扶住青年后背,一大股灵力从掌心灌过去,另一只手中银白长剑上血犹未干。
妖兽已死,圆脸少年登时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抱住自己师兄。
“师兄你还好吗?”他哭着问。
青年面如金纸,没力气答他。
圆脸少年只好泪眼朦胧地抬头望向顾云庭。
“前辈,我师兄还好吗?”
“……”顾云庭敛目,又缓慢地为青年注入一股灵力,“灵脉伤了。”
“灵脉伤了?”少年呆呆问。
岂止伤了,完全有可能废了。
眼前的青年自己引爆了自己灵核。顾云庭只是不忍心将话说绝。
顾云庭胸腑间一片闷痛,无法抑制自责,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月豺为什么会出现在凡人的采石场?
他抑住胸中难过,手臂用力让青年可以依靠自己,然后把人扶向棚屋。
符卿行立刻从另一侧扶起青年,目光如火扫过那些在他家屋檐下畏缩求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