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在蠕动。
起初只是金属接缝处渗出的一层薄汗,像濒死者皮肤上凝结的冷汗,无声无息地蔓延。可下一秒——
菌毯活了。
霉斑如手术缝合线般精准爬行,地面在颤抖,随后爆裂 。数十条苍白蠕虫破土而出,躯干节节裂开,仿佛被无形的手撕扯,腹腔喷溅出黏稠的黑色脓液——呕吐出一支畸形的军队 。
重铠虫的甲壳上还挂着消化液腐蚀出的胎衣,六对镰刀状前肢由人类脊椎骨嫁接而成,关节转动时发出骨髓摩擦的咯吱声 。
最深处,缝合憎恶爬了出来——它根本就是整支先遣队的尸体强行糅合而成,黑色活性黏液如针线般在它体表穿梭,将不同人的面部皮肤缝制成一张不断尖叫的活体面具 。
蓝登的戒指炸裂。
一道湛蓝脉冲横扫全场,空气在震颤中撕裂 。
“启动唤醒协议。”
他跃起的瞬间,地面上的机甲残骸突然活了过来 ——它们像饥饿的狼群扑向空中,金属部件在飞行途中就开始融化、重组。装甲板翻卷成外骨骼,液压管扭曲为肌腱,炮口收缩成指节……
“咔——锵!”
残骸拼合完成,蓝登的精神力场与机甲共振,精神力如深海翻涌,杀意沸腾 。
激光束刺穿空气,高热扭曲了光线,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炽白的残影。胸甲骤然分裂,数百枚微型穿透弹如暴雨般倾泻而出,每一枚弹头都闪烁着幽蓝的电磁加速尾迹,在接触敌人的瞬间,便如活物般钻入血肉,从内部将生物组织绞成碎沫 。
冲锋的浪潮在弹幕前崩解,爆裂的脆响连成一片,黑色的□□在空气中蒸发成酸雾。
菌毯仍在呼吸。
而战争,才刚刚开始。
激光束扫过之处,焦黑的残肢尚未落地,暴雨般的穿透弹已将它们进一步撕碎,化作漫天血雾。
但敌人仍未退却——它们踩着同类的尸骸,眼中闪烁着扭曲的嗜血光晕 ,仿佛死亡不过是下一场进化的开端。
“呵。”
蓝登的机甲关节发出低沉的液压嗡鸣,新一轮弹舱正在填充。
“那就继续。”
——
焦土之上,敌人的尸骸尚未冷却,血肉便已被根系刺穿 。
柳桑的异能如涟漪荡开,那些深埋于腐肉中的种子——本应在战火中沉默死去的生命——此刻却骤然苏醒 。
“嗤啦——”
第一根藤蔓破开胸腔钻出时,还带着黏稠的血浆。它如蛇般扭曲攀升,纤维在空气中迅速硬化,形成苍青色的木质铠甲 。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无数藤蔓从碎裂的骨肉中暴起,缠绕、绞合、重构,最终站立起来的,是一支沉默的军队 。
它们手持敌人血骨熔铸的荆棘盾 ,脊椎骨为芯的长枪斜指天际。当三千具藤甲人形同时踏出第一步时,大地传来擂鼓般的闷响 ——那些扎根于尸块的根系仍在疯狂汲取养分,使得它们的躯干随着推进不断粗壮,枪尖开始分泌腐蚀性树液 。
焦灼的战线此时被缓缓推动 。
柳桑站在军阵中央,指尖悬浮着一颗跳动的翡翠色光核 。每当有藤甲兵被炮火击碎,就会有新的藤蔓从最近的血肉中暴起补位。战线在死亡与重生的循环中维持着诡异的平衡 ,仿佛这片战场本身正在通过他的异能——
生根发芽。
"轰——!"
大地震颤,热浪排空。许悔的身影如陨火坠击,炸开一圈赤红焰环。他单膝砸地,右拳抵入焦土,指缝间迸发的流火瞬间烧穿地表三米——那些潜藏在地下的神经网络发出刺耳的尖啸,在火中蜷缩成灰。
"第二梯队,接管战场。"
起身时,他周身烈焰骤然收束,残火顺着战术靴流淌,每一步都在地面烙下燃烧的脚印。远处试图重组阵型的虫族突然僵直,它们眼里倒映着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团行走的焚风,所经之处连空气都在高温中扭曲颤抖。
许悔甩动手腕,九颗白炽火珠从指间旋出,悬浮成环。
"清场。"
掌心翻涌的烈焰如同活物般嘶鸣。
火珠同时爆裂,化作九条炎龙扑向不同方位。战场在这一刻被强行划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