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纤慈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睨了何婧瑶一眼,在何婧瑶脸色微变之际,才移开了眼,算了,今儿放她一马。
何婧瑶被沈纤慈如此戏耍,面上当即就有些挂不住,霎时间涨得通红。
傅沅芷拉住何婧瑶的手,微微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嘉文偷瞄着几人的眉眼官司,看何婧瑶吃瘪,心里幸灾乐祸了一下,她惹谁不好,非要去跟纤慈较劲,这不是自找没趣么。
话说回来,她觉得纤慈今日真是手下留情,给何婧瑶留足了面子,要不然就凭承恩伯府办出的这档子事,就得在京师丢尽脸面。
此事就此揭过,到晌午时分,在楼上摆桌开宴,席间又请各家闺秀点了几折子戏,只是经过前番事情,席间气氛大不如前,刚过午后,就草草散了宴席,众人各自辞别离去。
傅沅芷走在最后,好生宽慰了何婧瑶几句,才与之辞别。
送完傅沅芷,何婧瑶转过身来,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直奔一个方向而去。
屋门突然推开,何斌歪在两个婢女身上,抬了下眼皮,身子动都没动,只抬脚往那婢女丰满的胸脯上踩了一脚,示意她继续揉按。
何婧瑶皱着眉道:“哥哥,你今日去清芬阁了?”
何斌不知想到什么,立马坐起身来,挥手让两个婢女退下,“今日是你生辰,做哥哥的,还不能去给你庆贺庆贺了?”
何婧瑶对这个不成器的哥哥很是厌恶,“那边都是女客,你跑到那去,闹出动静来怎么收拾?”
何斌可听不得这种怨责口气,声音拔高,“我那是为了谁,还不是想给你找个嫂子,今儿来的都是名门闺秀,也只有这样的大家闺秀才不至于辱没了你哥哥。”
何婧瑶气得说不出话。
何斌反而笑嘻嘻道:“娘那边不是盼着我娶个媳妇,好传宗接代嘛,你前头那个嫂子没福气,今儿哥哥可给你相中个好嫂子,那模样,那身段,真是没得说,你要帮哥哥圆了这个念想,哥哥一定重重地谢你!”
何婧瑶眉头紧皱,“你看上哪个了?”
何斌搓搓手,涎皮赖脸地笑道:“就是那个镇西侯家的姑娘。”
原来这何斌自幼在脂粉堆里打滚,是十丈软红销魂地的常客,前些日子岳骏跟他抢那只吊睛白额虎,一打听竟是为讨美人欢心,那时他便动了心思,惦记着找机会瞧瞧这个镇西侯府的掌上明珠究竟是何模样。今个恰逢其会,叫他得见真容,真不知是怎么生得那般天仙似的可人模样,肌肤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眼波一转,叫人身子都酥了半边。
看到何斌这副色迷心窍的样子,何婧瑶冷笑一声,她倒真是个小狐狸精,年纪不大,就如此招蜂引蝶了,可见其言行轻佻,不知自珍自爱。
“娶妻娶贤,她那样的不过是虚有其表,娘给你看的哪家姑娘不比她好?”
何斌一听这话,顿觉扫兴,琢磨着再从他娘那头想想办法。
且说沈纤慈从承恩伯府离开,没有直接回镇西侯府,而是停在了街市拐角处,不远处就是一家瓷器店。
在马车里等了片刻,见裴静茹从店里出来,沈纤慈立马让人不远不近地跟上去。
“姑娘,咱们干嘛要跟在那位裴姑娘后边?”云官儿疑惑地道。
“就你话多,我自有道理。”其实沈纤慈也没想好要做什么,不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多探知着点总是没错的。
愈往西行,路上车马行人愈少,附近都是些官宦人家的府邸,沈纤慈乘坐的马车显得尤其扎眼,只得停在对面的街巷口。
待裴静茹进了西角门,沈纤慈从车里遥遥望去,见门口蹲着两个石狮子,正门上悬挂匾额,上书两个遒劲大字“裴府”,那匾额仿佛有些不凡,像是御赐之物。虽说今人府第杂乱呼之,但敢正经挂出来,又当真够格的人家,满京城也找不出几家。
思量片刻,沈纤慈突然问道:“云官儿,你哥哥如今在哪处当差?”
“他就不是个安分人,前些日子跟着二爷办了点琐碎差事,最近大约又闲下来了。”云官儿是家生子,一家子都在镇西侯府当差,口中的二爷便是沈纤慈的二哥沈铭。
“我这有桩事儿,让他给我办一下。”
云官儿立马道:“姑娘尽管吩咐,铁定给您办妥。”
沈纤慈如此这般地吩咐下去,云官儿虽是满心不解,却也一叠声地应是。
逗留片刻,沈纤慈命车夫掉头回府。
不知行了多久,路过一处热闹街市时,忽听云官儿说道:“姑娘,街头那个人好像是三公子。”
沈纤慈透过车帘瞧了眼,果然看到了三哥沈钟。街上人来人往,他居然站在街边跟人搭起话来,京里的贵胄子弟不说拿鼻孔瞧人,也不是等闲之人都能入眼的,不知是什么人让三哥如此殷切搭话。
如此想着,视线便往那人身上扫了扫,原本并不留心的目光蓦地一凝,沈纤慈坐直身子,心思一动,暂且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