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纤慈早就瞧出那人不是奴仆护卫,不过是故意磕碜人罢了,谁让他射死她的老虎,这会儿听了傅沅芷的话,更是满心不悦,什么叫有心无力,便是有这个心也是大大的不该!
傅沅芷走近几步,轻轻拉住沈纤慈的手,柔声说道:“纤慈,倒不是我有意与你过不去,而是这些护卫跑到田地里去捉虎,马蹄乱踏一气,地里的庄稼如何生长?这些庄户人家一年到头,就靠着几亩薄田过活,你的马踩踏了他的庄稼,那老农自然要指天骂地地咒骂一通。这本是小事,若是被有心人传扬出去,那才是得不偿失。”
傅沅芷这番话入情入理,又设身处地地为沈纤慈着想,再苛刻的人也挑不出毛病,刚刚赶过来的嘉文等人听闻此言,更是连连点头,若不是真心为其考虑,又怎会说出这番话。
哪知沈纤慈却理直气壮地道:“傅姐姐你错了。”
众人都是一愣,实在没看出傅沅芷错在何处。
沈纤慈把青雀儿叫过去,吩咐了两句。
青雀儿点头应是,在众人的注视下径直朝那老农走去,走到他跟前停住脚,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老农眼前,“这是京城盛兴银号面额一百两的银票,见票即兑,是我们姑娘给你的补偿。”
那老农头晕目眩,平日里只摸过铜钱银角,还是头回摸到银票,听说还是一百两的票子,更是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双手接过那张银票,仿佛拿不住般直打哆嗦,这么薄的一张纸就能值一百两银子?
青雀儿给完票子就回到了沈纤慈身边,回禀道:“姑娘,都办妥了。”
沈纤慈点点头,弯唇笑道:“一百两银子总够他这两亩地的收成了吧?傅姐姐也说了,庄户人家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全靠地里的产出过活,若是遇到年景不好,岂不是白白辛苦一年?如今他得了银子,再不必辛苦耕种,大可以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他的日子过得舒坦了,少不得还得念着我的好,如此一来,于他,于我岂不是两相便宜,皆大欢喜?”
所以说,他真该谢谢那只老虎冲进了他的田里,否则又哪会白得百两银票。
这会儿,大家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仿佛是有些道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傅沅芷无奈摇头,倒是嘉文反应过来,问道:“傅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静茹一道去紫衣观上香,这会儿也是刚从观里出来。”傅沅芷温声细语,听她说话当真是如沐春风,“对了,观里的师父做了助眠清心的香囊,我闻着那味道清雅,一气要了四五个,既然在这儿碰到你和纤慈,便分你们两个。”
“那敢情好,我就厚着脸皮要一个了。”嘉文跟着傅沅芷去拿香囊,还给沈纤慈捎了一个。
嘉文走后,马车内的裴静茹轻声道:“如今京里的姑娘都是这般行事了吗?这也太……”未尽之语,总归是不太美妙。
傅沅芷笑道:“纤慈是镇西侯府的千金,难免娇惯了些。”
裴静茹心念一动,想起从母亲那里听来的话,不由得问道:“不知是哪房的姑娘?”
傅沅芷回道:“是镇西侯的独女。”
闻言,裴静茹忍不住拿眼去看马车外的六哥,口中说道:“原来如此,这也难怪了。”
另一头,也正说起傅沅芷这一行人。
“姓裴?京里有姓裴的人家吗?”能跟傅沅芷同去道观上香,可见关系要好,但是她怎么没听说过。
一时没听到回应,沈纤慈转头看向嘉文,见其双颊泛红,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丢魂了?”
嘉文脸上一红,忙问道:“纤慈你说什么?”
沈纤慈兀自疑惑, “我说京里有姓裴的人家吗?”
“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没想起来,不过往日倒是没见傅姐姐跟那位裴姑娘有过来往,方才我也没好多打听。”嘉文话音一顿,靠近沈纤慈悄声道,“纤慈,你也瞧见了吧,那个裴公子生得可真好,你说一个男人怎么能生得那么好,而且待人也和气,他……”
沈纤慈真受不了她念叨,隔着那么老远,鬼知道他长了几个鼻子几只眼睛,还和气呢,她那是什么眼神啊,庙里的和尚不是更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