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从门前走进内室去,世子如今也学得郎君们哄骗人的那一套了。”眼角的迟疑一闪而过,她仰头直盯上他的眸色审视般的看着身前的人。
周子忧的眉头瞬时拧了起来,言语之间多了几分恼怒:“黎亦欢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究竟有没有心,你一消失就是一个对日不能打听你去了哪里,我等这般闲杂人等更不能随意上卫府……”
越说越察觉到自己不对劲,便住了嘴抬眼看见一旁憋着笑的黎亦欢。
弯弯的眼下,鼓鼓的腮帮上的一双梨涡扑闪着,见他停下偏头靠向他的一侧:“怎么不说了?”
周子忧有些尴尬的眨了眨眼,转身一把勾住了她的肩,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怎么总能招惹的我如此难堪。”
“有吗?”
“……”
“世子,大度些吧。”
“……”
庭院后的书房是置了床榻的,黎亦欢平日里便喜欢夜宿在花木之间,几日前刚与他重新安置了这院中的花木陈设,那日预备新植的几日间也都安置好了葱绿一片。
内室掌了灯却不见掌灯的人,月光下屋脊上两个人影抵足仰面,将军府的四方天下一片寂静。
“月色真好。 ”
黎亦欢舒展着身体,枕着手臂深吸一口气。
“这院中新植的松木选的也好,往后我不得安眠的时候打开窗应当就能闻见这味道。”
“我特意去西市选的,你说不喜特别名贵的品种,这几株远远看过去舒展挺拔枝条生的稀疏有致味道也好,便知道一定和你心意。”
黎亦欢闭了眼,见她不说话他便压低了音量轻轻的试探。
“睡着了吗?”
“没有。”
“这次出去定是没有好好休息吧,不如今日早些睡我改日再来。”
“你不也是分身乏术,兵部都快被边关塘报和咨文淹了,襄王府怎么可能清闲。所以世子如此都记得几日前的约,我怎么好不管不顾扔世子一人在此。”
周子忧努努嘴:“惯会嘴上卖乖。”黎亦欢倏的坐起来,四目相对月色撒在她的睫毛上他正看的出神,一点温热湿润的东西在他的脸颊处留下了一点印记。
四下的夜风瞬时住了似的,他只觉得脖颈处的燥一点点爬上了脸。
呼吸急促起来再也抑制不住的那心头的一点酸涩驱策,他一把拉住了转身正要逃跑的她,眼神里的光亮沾染了一丝说不清的浊色,他低头一够唇便覆了上去像是含住一颗香软甘甜的莓果。
他的手轻轻抵住了她的后颈,却让黎亦欢觉得瞬时没了一点挣脱的余地。
夜风重新吹开了树影,黎亦欢靠在他的肩头不经打了一个寒禁,他立时注意到起身将眼前人环住在身前,紧了紧她的披风。
黎亦欢看着男人的环住她的手,面色平静如常淡淡的问:“世子今日来除了那日的约可还有别的什么事没有。”
“那自然还是来邀功的,你这院里的几棵树害王府的花匠忙活了好几日。”
一点微妙流动,不知怎么就突然冷了场。
“我……不知为何你这次失踪的这两日,总是想起那年你遇袭重伤的事心里慌的很,之前几番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前日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又浑身是血的躺在我怀里,任凭我怎么唤你都不睁眼……我。”
“我现下不是就在你身边吗?”她的言语极少如此温柔。
“幼时阿爷舅舅时常带兵在外,阿母总在满脸笑着送走他们后自己一个人闭上房门谁也不见。
我知道那是她不想我看见她的眼泪,小时候不知战场意味着什么,只是知道阿母与我一般惦念父王不想他离开。
可对于她来说这内里还藏了无数日夜的隐忍、担忧、孤枕难眠。
如今有了你,方才知道阿母当时是怎样的心境。”他说着说着环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黎亦欢只是静静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