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闭了闭眼喉头轻动,像是将继续在咽喉处的那些情绪和着小儿女的情愫一起咽了下去。她拭去了面上的泪痕,慢慢直起身子,抖了抖衣袖。
“其实你不用查,司徒是什么人我从来都清楚,只是女子能走到如今这步不易,我本不想再杀人了。”
她目色一变,下颌也跟着扬了起来,换了一口气立时变了语调,哼笑起来:“哼,还是我低估了她,一个小女子想要保护她心爱的男人的决心,糊涂东西。既然如此,不留了便是。”
“陛下,不如再等等,等臣再去详查一番……”
女皇看着她忧虑的神色,她伸手环住她在怀里,语气温柔的就像在说寻常闺蜜间的秘密:“来不及了。衾衾,躲不过去的朕已然退无可退了。你放心,我做的事我心里有数,我有办法对付他们,眼下你还有一件事要做。”
女皇目色一沉,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殿外的声音打断对谈。
“陛下,兵部急报。”
一只翠鸟立在宫墙之处摇头摆尾的梳理着毛发,仿佛一切这里的一切,自这宫城在时几百年来就一直如此平静。
黎亦欢从皇城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起来,她直跨上马官服也未来得及的更换便穿过长安城,出了城门直冲着城郊方向而去。
城南一直向南而去便是终南山地,终南山脚下便是皇家别苑上林苑、再向南行就是各个氏族大家的别业所在也是全长安城秘密最多的地方,她没少在此处招惹这些权贵如今又要重操旧业。
黎亦欢将相关任务的暗语放在了城门上的几处固定的地点,快速换上了寻常马夫的服色,快马通过暗巷直接翻墙先行潜入了刘氏的府邸。
一通飞檐走壁,一炷香的功夫下来就将东子跨院,内外三进几乎所有没人看管的房舍走了个遍。
一处不起眼的砖舍院里却种满了名贵的花木,她停了下来悄悄将侧窗推开一条缝隙,向内一望内里却是外围完全看不出的富贵装饰妆奁粉黛。
躲过院内洒扫侍女,她从侧窗越入。环顾翻找却不见收获,行至榻前才察觉到脚下一松她立刻蹲下用指节轻敲地面,从地板缝隙处取出一沓信笺落脚处署名司徒晓。
大朝已毕。
山水亭台雅致的江南风光,留白得当水声潺潺。
一白髯老者背坐在山亭之内,独自持棋,黑白轮番登场一气合成一盏茶的功夫就下到了中局。
年轻男子身着黑色风帽行看不清面容到了水幕前:“阁老,事情已经办妥。”
“嗯,做的不错。”
“可,今日朝会之上为何不。”
他手中握着棋,抬眼看向来人:“一盘棋看似是黑白棋子之争无非攻城略地,可其实就算一盘棋一眼便能看到终局,这下棋的节奏也关乎者棋局的走向,想要对方之子停在你想要停之地要对方也不至早早崩盘,你便要有十足的耐心。”
老者淡淡一笑:“世子来晚了,老夫还以为世子今日不来了。”
周子忧一张清俊的脸站在水榭对岸正看过来,水面正印着山色也印着来人水波一散面色却让人看不分明。
“老师厚爱,弟子岂敢爽约。”
黎亦欢从城郊会城的路上天光已经暗沉下来,火一般的将整片天色染成猩红的血色,映的她的脸也是如此。
她没空抬眼看这天光,只是不断的扬鞭催促,马蹄啪嗒作响正如她纷乱的思绪。
一刻未歇,回城。
直到公主府门前停住,不等门前卫士上前询问。长驱直入的三两下掀翻了所有侍卫,闯入了公主府后殿,她端坐在殿中数张几案簇拥着,十数人做在几案前正在写着些什么。
她持剑直立在殿中,剑锋印着烛光一闪指向公主的方向,引的一伙幕僚家臣尖叫着四散逃窜。
“闭嘴,安静者免死。”她不耐烦的冷声呵斥。
刹那间整个公主府被眼前人搅和的天翻地覆,迎阳公主面上却是一副心有成算的平静:“黎将军这是干什么,看来这不好的事情发生的比我预料的还要快啊。这么生气看来是都知道了?现在可以和我好好聊聊了吗?”
她将剑柄一沉,长剑倏地直钉入地面:“公主果然是顶级的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