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脸上红白一阵,听人群中一片嘘声,不禁一咬牙,“来便来,我还怕你们不成!”
“这才对嘛。”云紫怡笑笑。
“那我便随意出一题,就大堂西北架子上那本,《月胡茶经》,第二十三页,半柱香时间准备,口头翻译成大齐话便可。”
没等对方接话,她又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这一人考校,委实有些无趣,不如再择一人,比拼着来,好增加一些紧张感。”
“就选……甲等次名,老陈,如何?”
她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声声叫好声。
自古以来这种新仇旧恨,名利争斗的戏码,最是引人胃口。
“我没问题。”老陈干净利落起身。
立马就有人取来书燃了香,众人在底下看着中央二人神色各异,都在暗暗期待着一出好戏。
“时辰到。”一边看香的小厮高声道。
“请吧。”云紫怡作了个邀请的手势。
老陈看了眼一旁畏畏缩缩的人,上前一步,先行完成了考校。
在场众人频频点头,准确、音韵、仪态均是一等一的好。
“不愧是老陈!”
“是啊是啊,还是这么可靠,这才是有水平的!”
“那边的那个,你怎么还不开始?”
张公子脸上一阵红白,狠狠瞪了一眼下面起哄之人。
“此茶名为‘皎白’,多生于东南,喜干旱,需常施以碱火……呃,碱……”
没想到第一句便遇了难处。
“什么火,你家茶叶在树上就烘炒了啊,那以后俺们拎着茶壶,守着茶叶树喝就行了呗!”有人在底下哄堂大笑。
那人被一打击,竟觉得纸上的字都飘忽起来,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云紫怡啧啧两声,“少东家,是不是最近商会改制了,这头名之上,还有一个名次?”
干他们这行的,全凭本事说话。会与不会,一张嘴便知。
少东家脸上阴晴不定,“云娘!你今日来是砸场子的?”
云紫怡微微一笑,“少东家说笑了。不瞒您说,我今日来,确实还有一事。”
她上前捡起方才扔出去的腰牌,“这腰牌既离了身,我便也不是红木商会的人了。”
“至于它的下任主人,我提名老陈,如何?”
底下声援声阵阵,都是在支持老陈。
“你今后……当真不在商会做工了?”少东家将信将疑,内心大喜,但不敢在面上表示出来。
“我意已决。”
“那就这样吧。”少东家不耐烦摆摆手,“老陈,既然云娘这样说了,你就收下吧。”
云紫怡一把将腰牌塞进老陈手里,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回头先去领了赏钱,给令郎多买点吃的……满月酒我就不去了,代我跟嫂嫂问好。”
老陈红了眼眶,也没多问,只道了声以后好好的。
离开商会之后,一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
春桃双唇微张,话到嘴边却又不知怎么说。
她还以为娘子回去是要争回来一番,没想到最后却是辞了个干净。
等到她们回到小院,已是月上梢头。
刚一入门,便看见马厩新停了两匹马,屋内传来阵阵饭菜的香气。
春桃眼睛噌一下亮了,“少主和哥哥回来了!”
云紫怡走进厨房,刚想招呼春华帮忙存放方才买的吃食,就看到一个绑着襻膊的挺拔身影立在案板前。
“你还会做饭呐。”
她有些稀奇地看向王慈忙碌的双手。
“不忙的时候会做一点。”
一掀开锅盖水汽扑面而来,熏得他眼眸温润,整个人少了三分清冷,多了一些烟火气。
“案子怎么样了?”云紫怡毫不顾忌地从他手里抢了一块胡萝卜。
“线索断了。但林生和图特犯下的那些证据确凿,已经交由府衙审判了。”
王慈一把捏住她偷拿的手腕,把胡萝卜拿了回来。“刀切过生食,等煮好了你再吃。”
“哦。”她缩回手,乖乖等在一边。“那你们接下来打算如何?”
“既然向外流通这条线断了,那便去这些私盐生产的地方。”
“生产的地方?在何处?”
“江南十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