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岁安直言:“南山的蹊跷之地,也就只这个花月坊了,时远山师兄是在这里失踪,钟风遥师姐妹也是,之前那个大黑壮也说过,花月坊出现过在东洲,这么看来,那些上诉求助的小门派弟子还有散修的失踪,极有可能也与这花月坊有关。”
萧然道:“此事我亦有所耳闻,太初殿陆续接到过几个附属门派求援,都是三两弟子一齐失踪。听说燕云十六州更甚,只是那里散修居多,一开始并无人注意,进来求助世家的修士多了,几大世家才关注起了这件事。”
“拐带修士,还真是……离谱。”纪岁安小声道,“周小叶,你怎么看?”
周叶有些疲惫,原本正坐着闭目养神,听纪岁安叫他,才睁眼,看着她道:“此事……”
“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你的药呢?我先帮你煎药吧。”纪岁安这才注意到,周叶的唇色有些发白了,“我真是糊涂了,元一丹又不能治好你的病,这奔波劳苦了半天,你定是不好受。”
周叶愣了一下,见纪岁安已经起身站在他面前,摊着手讨药,这才回神:“这几日我吃丹药就好。”
说着,他取出个药瓶子,倒出一粒丹药服下,果觉身心舒畅了一些。
“怎么?在里边待久了,都忘了拖着这副病体的感觉了?”周叶脑海中,冷不丁响起另一道声音。
“不行。”纪岁安的手还摊在那里,“丹药的药性哪有汤药好?”
萧然冷不丁:“不都差不多吗?”
周叶垂眸,看着纪岁安摊在他面前的纤纤细指,宛若粉玉,忽而想起一段久远的记忆。那是来自于上一世的记忆,他强行顶替了另一个周叶出来,纪岁安也是没瞧出来,自然而然地牵起了他的手。
这双手的触感,温热而细腻。
他不禁将手拍在纪岁安摊出的掌上:“说正事。”
“那你说。”纪岁安仍旧没有走,原地蹲下,仰头看着周叶那张漂亮极了的脸。
萧然看着二人,忽觉有些不对劲:“你俩是在……是快成亲了吗?”
这话将纪岁安拉回了上一辈子的记忆,她脱口而出:“不会。”
她回答得太过迅速,让周叶有些诧异,随即又想起来:哦,对了,她也有上辈子的记忆……我们亲手杀了她。
不知为何,周叶的心像是被揪起来了,让他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对脑子里的另一个他道:“都是你做的好事!为什么要喜欢她!谁都可以,为什么是她!”
“难道你不喜欢她吗?”另一道声音显得温润平和,“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喜欢她,那是我们共同的选择。”
他们的选择,便是不遗余力,将水月石的封印冲破开一道裂缝,让一切回到了丹阳。
萧然难得神情一变,挑眉看向二人:“我不信,大师兄和柏溪峰的师妹也这样说,但最后结为了道侣。”
纪岁安还在懊悔自己的嘴,怎么就那么快?她看周叶皱眉的样子,脑子飞快运转,想要找补:“我的意思是……我们还不会成亲,我们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周叶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眉头微蹙,一双漂亮深邃的眼睛直视纪岁安心底。
纪岁安感觉自己的脑袋瓜都要冒烟了,半晌,嘴里挤出两个字:“恋人,我们要先做恋人,日后才能成亲。”
萧然了然:“原来如此,那你们日后还是会成亲的。”
“嗯!”这一次,纪岁安同样答得快,“会的呀!只要等我……办完一些事。”
周叶看着她,神色莫辨。
“你说是吧?周小叶?”
周叶道:“现在谈论这些不是时候。这个花月坊既然有能力游离两洲之间,实力定然不容小觑,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先向各宗门求援吧。”
“恐怕不行,我们现在只是推测,谁会相信?”萧然道。
纪岁安道:“三日后正是花月坊开放之日,如今各宗门忙着论剑会,就算他们相信,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先去探一探。探清楚了,再上报宗门。”
“昨日我夜观天象,发现远山的命星闪烁不定,恐遭遇不测,我们得尽快找到他。”
已经到了门前,周叶心骂自己:我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他道:“三日后,我们一同进入花月坊。”
*
三日后,清晨。萧然与纪岁安住的是一间屋子,梳妆时,萧然接到了一封传讯,她道:“东华顶论剑昨日结束了,今日就要举行落幕仪式了 。”
纪岁安将头发盘成低低的两团,两根红色发带坠在脑后,她问:“魁首是谁?”
“前三分别是,东洲云山方子显,东洲洛书门许潇潇,西洲东华顶于必先。”
“许潇潇?”这有些出乎纪岁安的意料。
“纪师妹认识?”
“认识一点吧。”
二人闲聊几句,梳妆完一同出了屋子,周叶喝着茶,正在院子里等二人。
“恭喜云山,又得魁首了。”周叶举起茶盏,淡淡一笑。
“你还是留着这话亲自去和方子显说吧,我和他已经好几日没联系了。”
周叶似乎并不惊讶,又问:“那纪掌门呢?你告诉他你在哪里了吗?”
纪岁安露出一副苦相:“爹不让我管这事,我只能将传讯掐断了。”
“你要是不听他的话,他会生气。”
“他管我管得多了,我也会生气。”纪岁安眨眨眼,“你也是,所以别说这个了。那个老前辈呢?”
“老头子我在这里!”一只握着蒲扇的手从栅栏另一边举起,那老道又在晒太阳。
纪岁安走过去,半身倚在栅栏上:“前辈,今日就是初五了,我们怎么去花月坊啊?”
“我正等你们呢,跟我来吧。”泉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提了下裤子,摇着蒲扇便往外走。
一路上,几人看见了不少外来的修士,均穿着朴素,零零散散从另外的屋子里出来,似乎要和他们去同一个地方。
等到了地方,几人只见一间木制的小小阁楼矗立在村子中央,与村子中的其他屋舍格格不入。阁楼前的空地上,已经到了一堆人,大多数腰间都挂着一枚花形令牌。
纪岁安看到了些熟面孔,除了冯氏兄弟,那日在客栈中见到的几个修士也在其中。她心中奇怪:他们都是修为不高的散修,又无花牌指引,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