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是个方案,船没翻就行。”一半魂尚在梦里的常颂好说胡话。
“行什么行,乌漆嘛黑磕上点树枝,漏气了挂树上吗?”
“?”常颂好的瞌睡虫被任月寒的一席话赶跑了,“你刚才还说现在划船风小点。”
“比昨晚好点吧。”任月寒打包好帐篷,“风雨不停,外面就不适合出去,等淹到四楼我们不走也得走,你们会给皮划艇充气吗?”
“试试,都理好自己的东西,迟早……”
任月寒话没说完,众人的脑内仿佛一齐叠加“啪”地幻听,眼前骤然变黑,医院停电了。
随燕归打开手边的手电筒,一束光照在中央,有了光,所有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迟早要走的。”任月寒补完后半句话。
“医院的电路坚持得挺久的,我本来以为醒来灯就打不开了。”常颂好收起打到一半的哈欠,利索起床卷睡袋。
突如其来的黑暗如同一桶冰水倒下,压缩了她清醒的时间。
随燕归找出露营灯打开,屋内瞬间亮如白昼,“一楼层高较高目测在五到七米,二三四楼在四米左右,昨晚六点一楼进水,早上六点水到二楼,从四楼往下看看不清地面,水大概在护栏的这个位置。”
他的手比在离地半米的位置,“十二个小时水涨了至少五米,我们有下一个五米思考什么时候走。”
“半天涨五米,赶得上特大暴雨的雨量了吧。”任月寒不是特别慌张,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你们早饭都吃过了吗?冰箱里的肉不吃会坏的吧。”
他们面前只剩一条往外走的水路。
谢明受她安稳语调的感染,在露营灯超亮的照耀下接受现实,问随燕归:“卡式炉和套锅放在哪?”
“收拾东西,起床洗漱,填充地图。”任月寒一条条罗列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希望我们找个没打雷、顺风的时机启程。”
一时间人人都很忙。
忙着逃命比没有希望、永远困在迟早会变成水下世界的空城里强点。
祝穗礼安静地坐在角落,用边缘的光线仔细查看随燕归整理的东西。
折好的塑料袋充当药包和工具包,里面各有一张打印纸,说明不同拆开均分的药品和工具的作用。
怪不得昨晚随燕归在行政办公室里迟迟不出来,原来是在打印东西。
她昨晚洗好吹干的内衣裤分别用塑料袋包好,外层套一套短袖和长裤,再包塑料袋,放进背包里层。
“办公室里的裁纸刀记得拿,口袋里、背包侧边放两把糖。”富贵在努力调动它的小脑瓜,补足她没想到的地方。
出门去外面漂流代表着未知的危险,纯拼运气的场景,没有高科技可供富贵发挥作用。
祝穗礼安抚性地揉口袋里它的小脑瓜,摘掉耳机收好,坐到餐桌边。
餐桌左边谢明在疯狂下肉和菜,半包面如同调料品淹没在肉菜堆里。
右边随燕归放着十几张打印的简略地图,“昨天我用画图软件画的,地势最高的地方是西北方一百八十八层的商业大楼,离我们直线距离十五公里,如果路上没有遇到太多阻碍,预计到达话费时间在一小时到五小时之间。”
照外面的天气,没有意外才是最大的意外,淹死个人两秒足够。
“早知道,我们昨天不如直接上高架开过去。”常颂好叹气:“上高架开过去三十分钟足够了。”
“没有早知道,大风没停过,你上高架给你连车带人掀翻,你就老实了。”
随燕归:“开进医院前,我车的后视镜遭飞来的不明物体撞断了。”
“怪不得,我说你们怎么突然开这么快。”
谢明盖上锅盖等肉熟,走过来看地图,在去往商业楼的路上标出来几个小圆点,他手指在离他们最近的圆点,“你倾向我们下一个落脚点在……高层小区吗?”
“仅供参考。”随燕归说道:“这个小区离我们两公里远,楼层最高是十七楼,适合落脚。”
“很多人喜欢装修成大落地窗,高层的玻璃说不定全吹走了,是容易落脚。”祝穗礼用平平的语调说了个地狱冷笑话。
随燕归标注提醒:“进去的时候当心点,别踩到碎玻璃。”
“你们都决定下一站是这里?”常颂好望向其他人,“我觉得近了点,但路太远遇上的危险也多。”
任月寒和谢明没说话,对着地图思考。
祝穗礼凑过去看随燕归用红笔标注“玻璃”字样,“很难说下一站的路是近点还是远点好,没找好上岸点,站在满地玻璃碴的阳台收皮划艇,很容易被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