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柏,真的没什么吗,”樊截枢身子前倾,审讯似地逼问道,“有些不自信了呢。”
晏初柏抬眸,却不肯迎上老师的注视,她得承认,自己是有说谎的成分。
都怪刚刚的抿唇动作,她在心中责怪着,如果不是刚刚的抿嘴动作,自己也不一定会想起宴会上的吻,更不会被老师看穿。
她的内心送出最深层的疑问——为什么想到淮逸时,你会不自觉地抿嘴呢?
晏初柏从未料想过,自己的思考竟也会变为煎熬。
“怎么样,”樊截枢敲动茶杯,提醒着,“想好了吗?准备要和我透露些什么小秘密了吗?”她这么自信,一是因为学生的小动作,二是因为对淮野拓的信任。
拓会说“疯话”,但绝不会说“假话”。
“是,是这样的老师,”她架不住老师的审讯,更经不住内心的煎熬,茶杯清脆的声音都显得无比刺耳,“是我的问题,我长得有些像,淮逸小姐的,曾经喜欢过的人。”她说得含蓄,并没有讲出那句“前妻姐”的称呼。
“什么?你说淮逸曾经喜欢过的人?还和你长得很像?”
“是,淮逸小姐同我讲过,不过老师,请您放心,我会和淮逸小姐保持距离的,不会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学生的解释,樊截枢是一点都没听进去,这个结果显然不是她想要的。
长得像淮逸曾经喜欢过的人???
淮逸,曾经,喜欢过的人?这事自己怎么不知道?
更无解的是,这事自己不清楚,但是拓清楚,不然拓也不会警告初柏远离淮逸了。
现在好了,这下完全坐实了自己没有好好照顾淮逸这件事……连孩子喜欢过人都不知道。
“哦,这样啊,我知道。”她强装镇定,妄想用手中的热茶,复原恐惧破碎的心。
哪怕是淮逸喜欢自己的学生初柏,或者初柏喜欢淮逸呢,再不行,她们两人互相爱慕都可以。最起码,自己还了解故事的经过。
“淮逸曾经喜欢过人?”她不可思议,绝望重复道。
“从淮逸小姐的话语里,是这样的,”晏初柏诚实作答,为老师破碎的心脏送出最后一击。
见老师脸色苍白,晏初柏关切询问:“老师,您还好吧?需不需要唤医师?”
医师?初柏,我现在不需要医师,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拓能听进去的解释。
“不用不用,就是这茶有些苦,咳咳,”多的她也问不下去,今天的冲击已经够多了,“对了初柏,有关淮甲领的事情,你想问什么呢?如果是有关她的警告,我想你方才的作答,就是最好的解释。”
“和淮甲领的警告无关,我会注意和淮逸小姐之间的距离的。”
见学生垂眸,樊截枢暗道不妙,她总觉得,自己这位正直的学生,要问自己一个大的。
“老师,您和淮甲领,究竟是不是恋人关系?”晏初柏问出,不带任何压力。
她是没有压力,压力全来到樊截枢这边。
这个问题太过微妙,樊截枢并不想正面回答,她摊手解释道:“我们的关系,和传闻里说的没什么两样。”
晏初柏不肯放过自己的老师,双手半握放在膝盖,追问道:“可是传闻很多。有些说你们是好友,有些说你们是敌人,有些还说你们是反目成仇,更还有些说你们是恋人……老师,我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樊截枢没有正面回答,反而不安地敲着茶杯,找出理由解释道:“初柏,你知道的,历代的统御都不允许留下后代,即便是法律意义上的也不可……这是罗国母定下的规定,也是历代统御恪守的准则,统御的权利绝不能因血统传递。”
樊截枢优柔寡断的样子,刷新晏初柏的认知,她从未想过,老师那样果断负责的人,也会有这一面。
她略微失望地开口:“我知道这件事,我知道这个规定。”
直到樊截枢杯中的茶水凉去,晏初柏这才开口,这次她换了个问法,为老师递出台阶。
“老师,那,您喜欢淮甲领吗?就是爱情那种。”
“我,当然。”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我能理解您的苦衷。”
说出这些的樊截枢如释重负,她淡然开口道:“让你失望了吧,初柏,也许我并没有你心中想的那么勇敢,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全能无畏。”
晏初柏没有回答,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评判老师。
不是因为身份,而是因为行为。
自己和老师又有什么差别呢?
老师尚能承认心中的爱意……可,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