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告诉你个秘密,”邹以珩不疑有他,“你刚告诉我的秘密,前天晚上我就知道了。”
跨年夜,祝云容特地来他楼下等他,就明明白白说过,她喜欢在宏亚工作。
虽没直接提他,但总不会与他无关,他当然很自觉地领下这个夸赞。
“而且,我以后还会更好。”他又说,“我得努力为宏亚多积聚点财富,给某位放弃NAC的高薪待遇、毅然决然留在宏亚打拼的小姐作项目资金。”
祝云容不答话,只望着他笑。
邹以珩觉得那笑里别有深意,浅浅转头,目光探究。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会儿,祝云容笑着后靠上沙发,隔着段距离看他。
她说:“不是哦~”
“我说的跟你说的可不是一回事~”
邹以珩也看着她,半晌没有开口,像思考了很久。
末了,他垂眼低低一哂:“你这好人卡发得有点急吧?”
“能退么?”
“能退。”祝云容戳戳他后背,“但你可以再往后听听。”
“我说话都是字面意思,你不要瞎往深里解读,”她似乎有点无语,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有点躲过你一阵……算了你肯定记得,我就接着说了,这种话最好一气呵成。”
“我那时候躲你,是因为感觉你方方面面都很好,但我这个人……你大概了解一些,从小功利到大。我也有点自知之明,当时就以为我是看上你的长相和身价了。”
很长一段时间,祝云容都认为,情爱如赌局,长相、学历、经济条件这些都是局中筹码。谁怀揣她看得上的筹码,才有机会上她的牌桌。
而赌局中不知抽身者最易满盘皆输。
上一场赌局,她刚输掉启源的工作,经历好一番重建,才在宏亚步入正轨。理智告诉她,她已不宜再入局。
“不想因为这点贪念破坏现有的生活,我就想着冷一冷。但是后面发现,我对你……好像也没想象里那么肤浅。”
“这么说吧,所有见过和没见过的适龄异性里,我跟你待在一起最高兴……也不对,就只跟你待在一起才有一种很特殊的高兴,没有利益可图也没好事发生的时候依然高兴的那种高兴。”
顿了顿,祝云容又说:“昨天我是和顾宛喝的酒,她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结果给自己说破防先走了。”
“其中有一句,是说我吊着你。”说到这儿,她视线移开一秒,但很快又看回他,“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只能说,从我的角度,其实我是还没想明白。”
“我确实觉得你很好,对你也有那个感觉,但是我一个人过得也很好。我得想明白是跟你一起更好,还是一个人更好,有些决定才能做。”
不知是不是因为该收获爱的年纪她一直惶惶于如何生存,这么多年,每每提及“爱”这个字,她先想到的都是生存。
爱会带人进入一种新的生活节奏,她独了小半辈子,却要尝试与另一个人建起极致亲密的关系。
虽不愿承认,但她确实有点怵,既惶恐支撑起生存的那副骨头泡软在温柔乡里,也害怕浑身防备的尖刺扎伤了对方。
就像邹以珩选择辞职,是害怕越拖得久,越辜负厉风凭的一番好意。
她也得好好做出番评估,不能莽撞投入,万一爱到一半才觉不合适,中途变卦会更伤人伤己。
祝云容不由感到点无奈,她努力地活,拼命向上爬,她健康、漂亮、事业有成,仿佛那潦草的过去没有让她受损,可此时她才发现:她能耐住孤独、贫穷、疲惫……却无法轻易咽下一口最亲密的爱。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也很不想,但……真是很没办法的事。
“实不相瞒,这些话我从前天晚上才开始想,所以思路有点潦草,本来也没打算在今天这么没头没尾跟你袒露,但……”祝云容幽幽叹一口气,“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据我哥发消息说,他昨天告诉你别随随便便靠近我了?”
祝云容的话每一句都太重磅,邹以珩被砸得浑身发僵,大脑乱作一团,这会儿被她cue到,他怔了两秒,才轻咳两声,勉力收回两丝四散的理智。
“说……大概说过吧……”
这时候他哪还有心思想厉风凭,只恍恍惚惚应了一句。
“这就是他的不对了。”祝云容就说,“小狗都有占有欲,知道在喜欢的地界做点标记,他怎么就替我这么大方呢?”
“邹以珩,”她坐直身子,“看在两年零五个月同学又半年同事的份上,你能不能先别听我哥的,给我点时间想明白?”
其实,从他的表情,她就看出他一定会答应。
心情很愉悦的同时,她又感觉有点欺负人,既然在考虑缔结一段平等关系,总不好仗着人家对她有意思,先行索取太多。
她就赶在他点头前又加了句:“你可以设一个期限,毕竟deadline是第一生产力,有那条线在,我也能快点想,不至于耽误你太久。”
邹以珩原本确实打算立刻点头,但她都这么说了,他也没跟她客气,就说:“定期限啊,要不……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