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柏宁取了一瓶云岭冰白,拿出兔子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江决单手拖着下巴,笑的温柔:“哥哥,我的呢?”
谢柏宁抿了一口,斜了一眼江决:“你没有。自己去拿热的。”
江决心里一暖,伸手拿了一个玻璃杯:“我现在好了,哥给我喝这个,上一次喝它都是三年前了。”
谢柏宁推开玻璃杯:“想喝你去买啊,怎么,江老师还买不起一瓶酒了?”
“不是买不起,是我买了同样的酒,但都不是这个味道。”
“有病。”谢柏宁无语,他提着酒去厨房拿了一盒热牛奶放在江决面前。
然后发现自己杯里的酒少了一大半......
谢柏宁将酒瓶重重一搁,冷声道:“下次疼死我都不给你找药。”
江决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继续装,谢柏宁翻了个白眼,伸手将酒满上:“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
“......”
谢柏宁闭眼深呼吸,接着问:“那天来的时候,你在路上别了一辆白色的车,为什么?”
“一个烦人的私生,仗着我是公众人物不能拿她怎么样,老是跟车,我给她点教训。”江决不以为意。
“给教训需要拿生命开玩笑?”谢柏宁被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气的心里一梗,他盯着江决的眼睛,斟酌着用词,沉声开口:“江决,你当时是想别车吓唬她一下,还是本来想撞上去,只是最后一刻改了主意。”
江决低下头喝了一口牛奶,然后沉默的看着谢柏宁,眼底一片冷漠。
谢柏宁明白了。
他心里一片乱麻,忍不住不解道:“你才22岁,为什么要为一个私生搭上命?你是不是疯了?”
江决眼神平静,静静看了谢柏宁半响,在谢柏宁要炸毛的前一刻终于轻声开口:“哥,我疯的太晚了。”
?
谢柏宁没听懂,他避开江决的视线,低头看着杯里的酒,不动声色的想,难道江决和这个私生之间有过什么矛盾?他不想随意揭人伤疤,正在谢柏宁纠结接下来该怎么问的时候,
江决将酒杯抽走了。
谢柏宁以为他要喝,伸手去抢,江决一把握住谢柏宁的手腕,然后另一只手将酒沿着喉结慢慢往下倒,液体打湿衬衫,隐隐透出肌肉线条,还在往下流。
谢柏宁一愣,他刚怎么没注意江决羽绒服下面穿的衬衫。
江决放下酒杯,伸出一根手指顺着谢柏宁的手腕一路往上滑,谢柏宁感觉滑过的地方一阵酥麻。
“哥哥,喝酒吗?”江决起身绕到谢柏宁身后,微微弯腰在他耳边轻声询问,手指不停,滑过肩膀、喉结、胸膛、腹部......
谢柏宁一把抓住这只作乱的手,眯起眼睛瞪着这个无辜的人,脑子混沌,他咬牙切齿道:“江决!”
“在呢哥哥。”江决被抓也不恼,反而倾身靠近,嘴唇擦着谢柏宁的耳朵,声音暧昧:“哥哥,我好爱你啊。”
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霎时,谢柏宁眼底一片清明,他松开手,猛地推开江决。
“江决!”谢柏宁指着门口厉声道:“你给我滚!”
江决被推的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看着眼前被气得浑身发抖的谢柏宁无措道:“对不起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够了!”谢柏宁狠声道:“你说你爱我,江决你真够好笑的,我不想和你说什么了,那天算我言语不当,我道歉,对不起。”他向江决鞠了一躬,然后拽着江决往门口走,“今天出了这门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想死你就去我不拦你,用不着这种方式,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哥!我不走!哥!”江决哭着拉住谢柏宁,惊慌道,“哥求求你,别赶我走,我那天不是故意的我没控制住,求求你......”
只是谢柏宁毕竟是一个成年男人,江决又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被拖到了门口。
谢柏宁已经被气到失去理智,江决的话就像死不悔改的人最后的狡辩,看着真心实意,实际处处透露着虚伪,他用力抽出一只手准备开门,距离门把手不到十厘米时。
砰—
身上的阻力突然消失,江决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浑身发抖,谢柏宁手僵在半空。
“哥,哥,哥......”江决的声音越来越弱,谢柏宁脑子空白一瞬,又骤然清醒。
他冲过去扶起江决,打了120。
江决嘴唇翕动,无声喊着哥,眼睛死死盯着谢柏宁,满是哀求,谢柏宁突然就忍不住,鼻尖一酸眼泪直接砸在江决的胳膊上,哽咽道“对不起,哥哥冲动了,你坚持一下,坚持一下......”
夜晚的医院很安静。
“患者应该是重度抑郁症,而且已经有躯体化症状,这次应该是受了刺激......家属要多注意患者的身心健康。”
抑郁症,重度。
谢柏宁已经缓过神了,他静静看着江决,病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嘴唇紧抿,像只受伤的小狼崽一样惹人心疼,谢柏宁伸手摸了摸江决的头发。
头发软软的,毛茸茸的,察觉到触碰还无意识蹭了蹭谢柏宁的手心。
谢柏宁收回手,神色复杂的盯着江决。
医生说你受了刺激,是指我说的要各走各路吗?他刚才是气昏了头,因为江决又拉出那句谎言,因为江决不重视自己的生命,他也确实生出了自此分道扬镳的心思。可是江决,你为什么会受刺激呢?当初不是你先放手的吗?要是真放不下,为什么三年都不来找我?你明明在圈里混的风生水起,为什么还会重度抑郁?为什么会严重到躯体化的地步?
谢柏宁想不明白。
突然,床上的人眉头皱起,好像做了噩梦,一只手伸出被子在空中乱抓,嘴里还喃喃着什么,谢柏宁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那只手,耳朵凑近听了半天,听清的一瞬间,谢柏宁的瞳孔微微放大。
江决说的是:“哥哥,别走,求你。”
翻来覆去的三个词成了困住江决的梦魇。
谢柏宁用指尖轻柔抚平江决紧皱的眉头,温声哄道:“不走,不走。”
梦里的江决似乎感应到了,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真乖,谢柏宁认真端详着江决的容颜。
江决是标准的淡颜系长相,只是眼睛太有攻击性,所以平时和他一起的人大多只会被那双眼睛吸引,眼睛里是什么情绪好像他就会成为那一类人,也只有趁现在安静睡着的时候,才会发现这个人真实的样子就像一位灵力即将耗尽的脆弱天使,会让人不自觉会生出一种保护欲。
谢柏宁在江决脸上捏了捏,一点肉也没有,和他刚刚见到江决的时候好像,他闭上眼睛,心里天人交战。
江决的衣服从椅背滑下来掉在地上,谢柏宁回过神,将江决的手放到被子里,起身捡起衣服刚准备抖一下,突然感觉脚下异样,他挪开脚,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一个纸团,谢柏宁抽了一张纸盖住纸团,掐起一点准备扔垃圾桶,刚提起来就看见纸团下面盖着一颗药,谢柏宁捡起那颗药仔细端详。
是他给江决的胃药,谢柏宁将衣服先搭在椅子上,调出监控,看到江决利用他拿行李的瞬间将药装进兜里,他关掉手机,走到床头一眨不眨的盯着毫无知觉的人。
既然你这么不想走,那就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