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伯山回来时,夜已经深了,卧房中亮着一盏飘摇的小灯。
拂落了一身的雪才推门进去,便看到灯下一道影子正埋头写字,像是没听到他进来。
他看见那丫鬟悄悄在背后悄悄推了推她,她才抬起头,一双眼却没有丝毫惊讶和惧怕,如湖水一般平静。
傅伯山心里像被轻掐了掐似的,今日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他理应愤怒,理应警告她乖乖听话,但看到她这副样子,怒火也生不出来了,只想将她抱在怀中染上他的气息。
于是他便这么做了,走上前去从背后伸手抱她,她竟没有闪躲。
这个反应令他心中古怪,但见她这么乖顺,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他想到今日雪地中的那一幕,宋翰之口中含血,神色绝望,不知是听到她说了什么。
温幼槐捏着笔等了好一阵儿,也没听他说话,只感觉到他在自己头顶轻轻地摩擦,半晌她实在忍不住痒了,往旁边躲了躲,阻拦道:“二爷......”
这声音令傅伯山心中一软,他俯身将头埋到她颈侧,低声呢喃:“我救了他,你连声谢谢也不说吗?”
这样的靠近温幼槐仍是无法习惯,但还是努力忍耐下来,任由他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喷洒。
“谢谢。”
她不想道谢,但还是说了。
现在她似乎对他的脾气有了些认知,也约莫能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
今日见过宋翰之后,他的手段更加严酷,她不想在这时惹怒他。是以方才他进来时,她刻意压住了心中的抗拒。
傅伯山却伸手拿掉她的笔,抱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掐住她的下巴,问:“这声谢谢是为了你说的,还是为了他说的?”
温幼槐便茫然了,她似乎还是不懂他。
傅伯山见她不回答,大拇指撬开她的牙关,伸进去沾染她的口水,温幼槐被这动作弄得难受,唇无法闭合,想咬又不敢咬,逼得她眼尾又开始泛红。
傅伯山却没执意问出答案,又换了个问题,道:“他从前怎么叫你?阿槐?”
边说边摩擦她齿龈的腻肉,弄得她一激灵。
温幼槐绝望地闭眼,这人已经无耻到听别人墙根,她真想现在就咬断他的手。
“阿槐,是阿槐吧。阿槐......我也这么叫你好不好?”他又往里按了按,力道不轻不重的,却让她微微喘气。
傅伯山乌黑的双眸几乎要将她吞没,下一刻却理智回潮,将手抽了出来。
温幼槐抵在他胸口平复呼吸,傅伯山安静地抱着她,这一刻真实的拥有,竟让他有些恍惚。
外面的雪像是停了,风声都变小了,月光静谧地照在窗子上,皎洁纯白。
傅伯山将人从怀里捞出,捧着她的脸让她看自己,“......鸿安的伤并非出自我的命令。”他解释道:“之前他闹着要去见你,看守他的人没轻重,才伤了他。”
他的目光实在认真,不像先前的淡漠无情,反而是真的在向她解释,这让温幼槐有些意想不到,一时竟失去了应对他的手段,磕磕绊绊说:“我知道了。”
傅伯山的黑眸映着烛火,将她深深地看在眼中。
“成亲的事先往后放放吧,你安心养身体,不要再思虑过多。”他道。
温幼槐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冷静对待他的掌控了,但听到他这么说,还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是转而又想,是什么让他改变想法了。温幼槐低垂着眸,视线落在了自己略有弧度的肚子上。
傅伯山长手一伸,将她写了一半的字拿了过来。
温幼槐不由又紧张起来,那是她随手照字帖写的字,有点怕他会不满意,忙解释道:“是我从歙云斋带回来的字帖,偶尔才会练一练。”
这样说罢以为他不会生气,结果却看到他的脸色沉了下去,竟放下纸,捉着她狠狠吻了下去。
温幼槐不知是哪个字眼触怒了他,被他强按着,吞食掉他所有的怒气,许久后才被允许抽离。
而后她被他抱到床上,他便离开了。
温幼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纳闷这人未免太喜怒无常,于是暗暗决定日后要少和他说话。
*
日子渐渐来到了十二月。
隆冬腊月,寒意料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