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姑射仙子听到这相隔多年再一次出现的熟悉声音,终于确定是他来了,这不是梦……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长长叹息一声后不知为何缓缓闭上了双眼,她昂着头,眼角有一滴冰冷的泪滑落而下,在落地之前化作了一个透明的冰晶。
不知是不是受到姑射仙子的情绪所染,她身旁的巨大雪怪发出一声吼叫,雪原上的雪也跟着下得越来越大了,看上去就好像是要铺满这个世界,一如当年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满山大雪,看不清周围,也看不清对方。
那时候的王深藏还是开朗明快的样子,姑射仙子偶然结识了前来雪山的他,他教会她与人交流,教会她吹笛,教会她人有悲欢离合,她本以为他会留在雪山陪着自己,只是最后还是迎来了分别。
王深藏想起当年自己独自一人四处闯荡的时候,来到这片雪山所见到的姑射仙子尚只是一个怕生的懵懂小姑娘,后来二人离别,她已经没有了初见时怯生生的模样,好像是忽然长成了大姑娘一样,眼睛含泪地与他告别,那时候她送了自己一朵雪山上独有的玉雪滴花,对他说:
“我无法离开雪山,你便带这朵花走吧。”
如今再遇,他不由得抬头看着那熟悉的大雪,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就好似经历了诸多岁月沉淀后的万般从容,世事浮沉,当年又怎么会料到二人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呢?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姑射仙子终于开口,她红着一双眼眸,脸上带着状似庆幸与安慰的笑。
……
青来城,隐楼。
清剿活动之后,挟飞仙的党羽被一一拔除,仅留下几名高层被挑断手筋和脚筋被关押了起来,用来问话,在应龙羽翼的打理之下,隐楼上上下下很快就再次变得井然有序了起来,而在时隔一百多年后,这座楼的主人重新回归后,许多自认为无能的高层早已跪在殿外,请求发落。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那个人的命令。
祁淮川凭栏而立,正站在隐楼的至高处,远眺着青来城中绚烂的万家灯火。
晚风吹拂,祁淮川的神色平静地仿佛幽潭一般,俊眉间却微微皱着,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在他恢复记忆后的不久前,他本打算新账旧账一起算,先将腾蛇的势力一锅端了再说,故而让人放出话去,要与他谈一笔生意,谁知腾蛇还是狡猾,知道他是有仇必报之人,竟是害怕得直接夹起尾巴做人,一点儿踪迹都没有泄露,这般隐忍,不得不说令人佩服。
想到这里,祁淮川不禁冷哼一声。
若是命八方窗的人倾力去找,就算腾蛇再能多也终究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他并不着急找到腾蛇,他如今更关心另一件事。
因为失忆,他的修为被封了一百多年,一朝醒来,他很快恢复了实力,并且起初身上并非发现有何异样,但在那之后,太快恢复实力的副作用终究还是出现了,记忆与神魂相关,而他发现他神魂受到的创伤远比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
在失忆时,他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花朝,而未失忆的他,则是活了将近千年、阅尽人间百态的隐楼楼主。
这二者的身份相差太大,以至于他的记忆与情绪偶尔会出现一些错乱,有时甚至好似回到了以前失忆时的少年时期,就好像曾经失忆的那个少年想要争夺这个身体的使用权一般,近日这样的情况越来越频繁,令他都是不由得焦躁起来。
就比如说今日,祁淮川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达到他这样的境界,这种不祥的预感往往代表着真的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必须尽快找到办法解决,这段日子里他也一直在找寻根治之法,就比如如今他手上的这副卷轴,虽然看上去普通,但若是说出其到底是什么存在,怕是会让人闻之震惊,因为那副卷轴其实便是他早年得到了一个能够引发各方争夺的至宝——玉荒天书‘枯木逢春’卷。
那日他追杀挟飞仙时,挟飞仙便正欲将这天书卷偷走,而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定要挟飞仙死的原因。
传闻‘枯木逢春’卷记载了诸多治病救人之法,甚至是能活死人肉白骨,只不过,如今这天书卷虽然在他手中,他琢磨了许久却未曾摸透解读天书之法。
心情深重,祁淮川不禁皱起了眉。
“君上,外面有人请见。”有人进来传话。
祁淮川问道:“谁?”
传话的人话音出现了几分迟疑,“...是云夷仙子。”
世人皆知他们的君上风流倜傥,在早年游历天下之时与多名女子有过不同寻常的交集,更有传言南陵剑阁的那位于寒吟长老对君上那叫一个穷追不舍,尤其是在君上与魔宗白矖之间的故事尚未传出之前,那于长老曾单枪匹马拜访隐楼说一定要见君上。
如今造访的这位云夷仙子虽不是那于长老那般的痴情狂人,但对君上的情谊可绝对不止一星半点,毕竟不久前的试剑大会里,人家徒弟可是当众替其师父向君上求婚呢!
听到这个略有些熟悉的称呼,祁淮川微感到惊讶。
“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
一身素袍的云夷仙子款款步入,入眼便见立于栏边的祁淮川。
云夷仙子停在祁淮川身侧不远处,只是后者并未回眼看自己,他犹自淡漠泠然的脸一如往昔俊美异常,即便只是站在那里,却仿佛集了世上风景于一身,自成无人可惊扰的世界。
云夷仙子不免一怔,心中感叹,也不怪自己这些年来一直都对他念之不忘。
“你醒来的消息传遍了修行界,我听说了,便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