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这座城市深深沉睡着，路灯站立在那里，车行驶在街道上，只有引擎的低语划破夜色，像是一句刻意被人忽视的耳语。

车子穿过昏暗的路口，前灯一闪而过，映出碎裂的门窗和空荡的店面。前方，一栋废弃的建筑在黑暗中悄然逼近，窗户隔绝了一切视线。

Jack把车靠边，熄火，下车，动作迅速地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

夜里的空气沉甸甸的，隐隐带着铁锈和混凝土的气息。

看见副驾没有动作，上前敲了敲车窗。

“把你屁股挪下来，别睡了。”Jack没好气的警告。

车里，Nick低低呻吟一声，揉着眼睛，像是刚从梦里醒来。

“天呐，凶什么。”终于是带着一贯的懒散，慢吞吞地下来了。

两人合力把昏迷的男孩从后备箱抬出来拖到门前，那孩子四肢软塌塌的，头偏向一边，微弱地呼吸着。

到了门口，Jack松了手去拿钥匙，旁边扶着的Nick一个趔趄差点仰倒下去，几乎失手把男孩摔下去。

“靠，”他咬牙骂了一声，没有要掩饰音量的意思。

Jack像是没听见。

钥匙在锁里转动了一圈半，用时几秒钟。

不像往常会发生的冗长铺垫，没有配乐，没有戏剧性的节奏，只有一种隐藏在皮肤之下的沉默。

“医生，给你带了个活的来。”Jack开口，语气终于带上了轻松，不似刚才的针锋相对。

他所称的医生，背对着两人站在一张不锈钢台前戴手套，头发随意挽起，穿着标配白大褂，在微光下泛着柔和的灯光，露出来匀称的小腿，脚上是一双舒适平底鞋，像是刚从温暖的地方被叫过来。

她转过身来，看见Nick，灯光照亮她的眼睛，瞳孔轻微的放大。

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脸色。

但Nick不需要她的表情。

他知道是谁。

心跳在喉咙里轰隆作响。

空气沉寂了一分钟，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他的声音划破寂静，不大却锋利。

他看着他，像是看见了两人一直努力修建的高墙，逐渐崩塌。

“Eve? ”Nick当然能认出来那是他老婆，他就是不明白，怎么几小时前还躺在床上等他回去的人，会和他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还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难道他就是神秘来电人?

她没有立刻回答，空气凝固在一起，四处喧嚣着寻找出处。

Nick脑子有点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难道这两人是想摊牌了?计划好这一切就是为了告诉我他们在一起了?

Jack在两人中间扫了一眼，察觉到某种隐隐的东西。

“你们认识？”

问题悬在半空中，没人接话。

然后，Evelyn开口了，很小声却轻易填满了整个房间：“他是我丈夫。”

Jack挑了挑眉，但没有追问。

男孩呻吟一声悠悠转醒，将几人拉回现实，他状态不大好，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

“先看看他吧，”Jack把男孩放到房间中间的手术台上，提议到，“你们两个的事，可以晚点再说。”

“嗯…他具体怎么了？”没再看Nick，Evelyn走上前，动作迅速地开始检查。

“呃，疯狂的夜晚，喝醉的青年，特殊的邂逅，致命的意外。”Jack靠在旁边的桌子上，一只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挠了挠额角，“还有…我可能打断了他的鼻梁。”

将用完的针管丢掉，Evelyn斜着看了他一眼。

“那是…嗯…控制损害，”揉了揉鼻子，他看起来很尴尬。

一声轻哼从房间另一处传来，Nick倚在墙角，之前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她的手，她专注的侧脸，还有她没有转过来的眼睛。似乎终于忍不住被忽视的状态，所以出声提醒。

又或者是单纯的看不惯Ja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