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生平最讨厌三样东西——鲜花,下雨天,还有宁辞生。
而比这三样东西还要让人讨厌的,是下雨天被白菊簇拥的宁辞生。
陈渊偶尔会想起宁辞生死去的那天。追悼会上沉闷的黑棺看起来轻飘飘的,让人不禁疑惑它是怎样承载得住一个生命的重量。
亲眼目睹同龄人英年早逝的冲击,让陈渊迟来的对宁辞生产生了一丝同情。他们之间虽然不对付,巴不得对方过的越惨越好,但也没有恶毒到希望彼此去死。
陈渊这一抹同情微妙的持续了三年,直到某天,他如往常一样推开自己的卧室门,看见了躺在他床上的宁辞生。
*
宁辞生身姿妖娆的倚靠着属于陈渊的枕头,手指一下又一下轻绕着隆起的床单,神态楚楚可怜。
“我要是说我一醒来就在这了,你会不会相信。”
陈渊:……
他果断关门重开。
这次宁辞生换了个姿势,盘腿乖巧的坐着,他身上穿着医院的蓝色病号服,头发是很薄的青皮,跟陈渊印象中在医院太平间见到的那具冰冷的尸体一模一样。此刻窗外正午灿烂的阳光打在宁辞生的身上,衬得他似鬼似神。
陈渊看着宁辞生亮亮的眼睛,心里直发毛。
为什么还在!?大白天的鬼也出来吗!
他往后退了两步,见坐在床上的宁辞生惨白的脸上仍旧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心里又惊又惧。
陈渊其人,虽然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发誓终生信奉科学观,但还是怕鬼怕进了骨子里。
都说正午时分容易撞鬼,陈渊没想到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能报应到自己身上。
他心里坚实的唯物观和眼见为实左右碰撞,最终化为了一句不伦不类的话。
“我靠,活见鬼了。”
宁辞生微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陈渊被噎了一下,久违的想起了宁辞生还活着的时候。他狐疑的问:“你是人是鬼?”
宁辞生继续笑:“我嫩爹。”
“你他喵……”
陈渊死命克制住了冲上去打鬼的想法,他怕自己打不过。
他的脚微微转了个方向,紧盯着霸占着他床的宁辞生,后者一脸假笑,脸色惨白的像刚从地府爬出来的厉鬼。
下一秒,陈渊身子一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门外窜去。
宁辞生的笑僵在了脸上,他放下嘴角,思考了一秒要不要追后,果断躺回床上。
已经不热乎了的老鬼宁辞生此时心情非常复杂,按理说以他活着时乐善好施,助人为乐,爱护环境,善良可爱的伟大品格,死后就算位列不了仙班,也该给投个生在罗马的好胎,但天庭好像有一个别的评价系统,当他昏昏沉沉醒来时,看见的不是来迎接他的各路神仙,而是陈渊独具个人风格的艺术写真照。
他心想自己终于还是下地狱了。
陈渊突然打开门时,宁辞生只来得及把目光从床头的写真照上移开。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身体撞在柜子上的闷响。
宁辞生深吸了口气,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瞥过床尾被白布笼罩的全身镜,眉目微沉,正准备要起身。
突然,一阵强烈的剧痛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宁辞生疼的脚下一顿,还没缓过神来,紧接而至的巨大吸力猛地让他朝着卧室外极速奔去。
等终于停下后,宁辞生看到的是一张表情崩坏的脸。
陈渊颤抖着嘴唇开口:“你为什么会在我背后?”
每个字都能听出压抑的恐惧。
宁辞生原本很不爽的心情突然微妙的明朗起来,他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
——陈渊怕鬼。
宁辞生自认自己是个理智自控的人,面对任何人,他都能很好的控制住情绪,维持一个彬彬有礼的形象,可唯独一碰到陈渊,他总是在忍不住厌恶的同时,又犯贱的想去作弄他。
宁辞生压下嘴角的坏笑,硬生生克制住了还残留的疼痛,也不着急管现在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处境了。
他目前有件更想干的事。
*
陈渊已经做了弃家而逃的打算,可刚跑出去不过十米远,他突然感觉到后背传来风陡然吹过的凉意,紧接着就是有什么东西紧贴着后背的厚重感。
陈渊心里直呼我靠,奔跑的腿也下意识的止住了动作。他强忍着恐惧机械回头,然后鼻尖就紧贴着宁辞生唇角勾笑的脸划了过去。
温润的触感让陈渊起了个激灵,他余光瞥见自己的手臂从宁辞生的身体里径直穿过去,皮肤感受到的是如同玩史莱姆时若有若无的滑腻阻力。
陈渊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着宁辞生的脸忽红忽白转了几遭,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你为什么会在我背后?”
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这样显得很怂。
宁辞生神情诡秘的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让陈渊预感不妙的光。
只见他垂下眸子,缓缓的抬起双手,做了个要掐脖子的动作。嘴唇轻蠕,阴森森的道:
“你害的我好苦啊,好苦,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下面好冷,你也下来陪陪我吧……呵呵呵,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