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既然整个红狐族都是他们的手下,想必也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你对师兄是什么感觉?”
“喜欢的感觉咯。”大概是已经贴好花黄了,琉姬侧坐在梳妆台前,正对着林凛央说话,“你是不是要我分析你对那谁的感觉?”
林凛央没说话。
琉姬立马跑到禁制附近,盘腿而坐,还将林凛央也招呼了过来,后者刚跪坐在地,她便迫不及待问道:“想要搞清楚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忘忧君,你只用想两个问题;分开久了会想念吗?有没有因为他身处危险境地而产生过恐惧?”
恐惧……
她是有的。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日食人谷坍塌时忘忧垂着眼皮看她的模样。
但,她恐惧什么呢?
害怕他死么?
林凛央不敢想下去。
选择性地逃避这个问题跟在许府地下室一样,不愿意多想“倘若忘忧出事该怎么办”这一事,仿佛她生命中永远不会出现这种事,或者她打心底抗拒这种事。
因忘忧受伤而激出异能一样,她不愿意看到这个人受伤,不愿意这个人有任何生命危险,看到他有危险,会不由自主紧张,这个本能反应她自己也很奇怪。
从前林凛央做任何事都是有原有因,独独对于忘忧的事,管得不仅毫无道理,还莫名其妙。
林凛央紧张于浅,在一起她们生活了十几年,出生入死,同气连枝;紧张白澈,因为同门师兄,在同一屋檐下读了十几年的书,同门情谊,地久天长。
可和忘忧交情并不深。认识才不过一个多月,见面的次数一双手数的过来,在一起的时间不是相互打机锋,就是一致对外打机锋,按理说不可能有生情愫的机会……
琉姬近距离瞅着林凛央变了又变的脸色,点着头,“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你爱惨他了啦。”
林凛央蹭的站起来,红着脸道:“你、你胡说!”
琉姬:“我说实话,你又受不了。那我说你一点都不喜欢他,你自己信么?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
“那也没有爱惨这一说。”林凛央扭过身子,不看琉姬,就像是羞于面对某种事实。
琉姬:“爱了就是爱了,没有深浅可言。”
最近对忘忧过于担心,可身体没好全又出不了天穹派,日益煎熬之下,只能想办法找这种“担心”的原因。
最亲近的于浅是连男子都不正眼瞧的主,白澈倒是有经验,但他毕竟是男子,林凛央不知如何开口,于是就出此下策来找琉姬排忧解难。
谁曾想,琉姬给了她这么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答案。
林凛央羞得要跑,但也没忘记白澈交代的事,“师兄要我把这个给你。”
她蹲下,将剑穗贴着地面缓缓润进禁制。
红棕色的剑穗静静地躺在离琉姬一掌处。
琉姬并没有伸手拿,只是斜晲着它,透过这尾剑穗,看到了自己的一厢情愿,“其实我早就知道,八年了……八年都没找过我……我早就该死心了的……”
“我跟白澈就是在昆仑虚认识的。当时他刚加入天穹派……”
“我跟忘忧君是有婚约的……”
林凛央眼睛睁大了一倍,不过没有说话,坐着等琉姬往下说。
“……是双方父母指腹为婚。刚开始,我还乐得其所,觉得有个漂亮的九尾玄狐当相公,脸上相当有光彩,整天缠着他巴着他。可后来我发现,我爹爹是想用我来拉拢念泽一家,我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在初沐阳城之外的地界晃荡了三两年,然后就遇到了白澈,他可能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的家乡堰塘关,实际上是在昆仑虚……”
他们怎么认识的,白澈的确已经记不清了,但他们分开的原因却刻骨铭心。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明淮上陆多一对四处游历的神仙眷侣,而天穹派则会少一位天赋异禀的弟子。
至于为什么,道理很简单,在凡人眼里琉姬是妖,白澈所在的堰塘关谈妖变色,父母不支持,同城对其喊打喊杀。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那些同城竟然做得出见死不救。
白家在堰塘关是有名商贾,灾时开仓放粮救济贫苦人家是常有的是。
一日家中堂内起火,竟无一人施以援手,所幸火势不大,家仆三两下扑掉了,没有人员伤亡。
事后白澈听说站在门外观望的人是想进去救火,但一想到有妖在里头,便一再却步。
白澈忽然明白了,倘若他执意要跟琉姬在一起,得不到家人的祝福不说,还会间接害死家人。
他当机立断,取消婚仪,并当众宣布今生不娶,正式成为天穹派弟子。
虽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性情大变,说了好些伤透人心的话,但琉姬也犟着性子不愿说软话,是以从此分道扬镳。
尽管跟家人失联八年多了,想起当年的种种,白撤依然感到惆怅。他站在山头,背后就是关押琉姬的屋子。
负手俯瞰山下,薄云之下芸芸众生一草一木都在他的眼里。
抬手看了一眼手中刻有“红”字的白玉,看了好久好久,而后运力握住,直到化为齑粉,再也握不住,粉末从指缝溢出,随风飘散,最后会散落在天涯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