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形酷似鬼奴隶的物种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杀来,围成圈,中间是浴血奋战的青年,在剑芒灵光与灯草明灭中全力以赴。
圈外进不去的“鬼奴隶”攀上参天大树的枝丫,朝圈里纵身一跃,仿若一群深林里的猴子。
这样拖下去他们迟早要精疲力竭。
林凛央一脚踢开串在剑上的两个“鬼奴”,头也没回执剑抬手朝左耳边扎,将欲从后背偷袭的“鬼奴隶”的左眼刺了个洞穿,左胳膊肘往后一撞,执剑手借着这股力,拔出带着腥黄液体的剑刃。
当初除怨鼎溢出越杀越大的鬼魂时,自己是召来右阴修罗以恶制恶。眼下对方显然是带足了后备军,在愈益壮大的“鬼奴”群中,他们三人根本撑不了多久,除非请帮手……
安信劈手落在“鬼奴隶”头与肩膀相交之处,驱使着凌虚剑,不知串了第几波“鬼奴隶”了。
林凛央手脚不停地厮杀,眼角余光满是被身边白衣翻飞的青年,刺进拔出,举手抬足干脆利落,剑眉稍敛,神情认真冰冷,每个动作都显露出十分好看的身段。
身手当真不赖。
林凛央欲旋身背过身,同时长剑变匕首,贴着手腕,刚想摁下擦过,右手腕被下方传来的一股力量打得一抬,匕首险些脱手。
“你想干什么?”身后传来惜双的声音。
这都能发现?
林凛央愣怔之际,“鬼奴”排着队迎面扑来,惜双顺势环住林凛央腰际单手轻轻一提,旋身一剑挥在企图乘虚而入的“鬼奴”脸上。
“胆子如此大,安信在这都敢召‘右阴修罗’,祸不闯出圈就不打算完是吧?”
惜双薄唇一张一合似乎触到了冰凉的耳廓,呼出的热气拂过面颊,林凛央噌地红了,双腿腾空乱蹬,手掐着惜双结实的手臂。
“放我下来!”
惜双根本没有要放下的意思,执剑对付着“鬼奴隶”。
灯草暗了下来,一只“鬼奴隶”攀着树枝蹬着腿,像一颗投石器射出的石头,精准无误地朝惜双飞去。
待灯草亮起之时,”鬼奴隶”已近在咫尺,躲闪不及,惜双墨蓝瞳剧缩,瞬间转身先护住不安分的林凛央,剑还未挥出手臂便被“鬼奴隶”刺啦一爪,抓出五个细长的手指印,深可见骨。
惜双转身瞬间,林凛央那边也扑过来两只“鬼奴隶”,她大喝站稳,双脚一撑,“鬼奴隶”割麦子似的倒了一排。
若只是单手作战惜双倒不至于反应缓慢,主要胸前多了林凛央,顾及得多了,再怎么娇小,总归有点碍事,加之她还一个劲乱蹭乱动,更加行动不便了。
“快把我放下!”林凛央又吼道。
“放你去惹事?”惜双一剑刺穿“鬼奴隶”左眼,拔剑同时胳膊往后撤,剑柄扎入另一只“鬼奴隶”左眼。
林凛央咬着牙道:“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她挂在他小臂上踢腿挥剑,解决一个又一个“鬼奴隶”,肚子被勒得紧紧的,险些勒吐了。
惜双剑尖对着越围越多的“鬼奴隶”旋身,放倒一圈,腾出空位,放下林凛央,道:“我有办法,你别妄动。”说完,纵身跃到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上。
原本柔软粉草上被“鬼奴隶”侵占,黑压压的一片,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柔韧的灯草被踏折又弹起,倔强得明灭着。
惜双微微低下头,手刚碰到后脑勺赤色额带,忽听见一阵低沉喑哑的笛声,与方才安信所哼唱的童谣是一个调。
明明音韵悠扬轻快,可吹出来却大相径庭——时而急促激昂,时而缓慢低沉,将一曲哄睡童谣演奏得如军中号角一般。
“这个时候还吹什么?”林凛央冷着脸一脚地踹开扎在霜白利刃上的“鬼奴隶”,对不远处闭眼吹笛的安信吼道:“急糊涂了吗?这是鬼!不是魂!”
安信周围的“鬼奴隶”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把戏,方才同伴下场历历在目,眼下安信变了个花样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跟着他慢慢挪动。
惜双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安信,后者被面目扭曲、张牙舞爪的“鬼奴隶”团团包围,一脸淡定安然,仿若熟睡般,对林凛央的质疑充耳不闻,对“鬼奴隶”的叫嚣置之不理,他的侧脸轮廓被时明是灭的光线勾勒得十分诡谲,另外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之中,衬得鼻梁更加突起,鼻尖更加下勾。
惜双一个旋身踢,踹开刚刚爬上来的“鬼奴隶”,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可是你自己暴露的……”
这话说得十分小声,但林凛央依然在笛声与鬼奴隶的嘶吼声中捕捉到了惜双一丝叹息,想乘战斗间隙往那边瞅,刚摆脱“鬼奴隶”就感觉到大地微微震动,林凛央心以为是有更多的“鬼奴隶”正往他们赶来,有些不以为意。
可接着随着震动愈来愈剧烈,打破了她的猜想。林凛央两叶细眉逐渐蹙拢,隐隐不安浮上心头。
坐在树杈上的湛临感觉到了异样,树叶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原本晃动的双腿自然垂在半空。
“鬼奴隶”们也都低头瞅着被践踏得稀烂的粉草,交头接耳着,似乎是在判断这是不是主人的指令。
笛声忽止,震动平息。
周遭安静得可怕,可方才震动时喧嚣大为不同。
安信深吸一口气吹出最高音阶,同时倏地睁眼,目光阴狠看着某一处,又似乎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紧接着,比方才更猛烈的震动自地底深处传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试图破土而出,这下连两合抱粗的大树都跟着震了一震。
震动来得猝不及防,林凛央险些被晃倒,好在底盘稳踉跄一下便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