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头,有一名弟子看不下去了,朝来人说道:“哎哎哎,你谁啊?我告诉你这门要是……”
那女子美目怒睁扫视立于面前的一排人,各个蔫头耷脑,没一个是李竹,而后环顾四周,没有被骂的弟子大都在低头浣衣,也有直接坐在板凳上看热闹的。最后,目光锁定在一处角落里,眼神似是要喷出火来,将门往身后一甩,抓着一个小男孩的后衣领子从暗处拖了出来,边拖边道:“你还躲!给我滚出来!”
女子将他拖在房中央指着鼻子骂到:“你个小畜生!异务证明书不给我也就罢了,要你帮我洗件衣裳,你居然直接给剪了,下了一趟山回来胆子变得不小啊,还学会说‘不’学会报复了?告诉我,带你的是谁?哪位前辈在误人子弟?”
李竹抬起头,细小的眉目里带着些崇拜:“林师姐没有误人子弟,她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女子调侃道:“哟,这不结巴了?”转而又加大音量吼道:“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衣服的事你打算怎么办?今儿我心情不错才让你自己做选择,不要好赖不分。”
李竹又低下头,战战兢兢道:“宇……宇文小姐,不……不是我剪的……是我……是我不小……”
宇文遥道:“不小心?谁信啊!你要是不给我满意的交代,你知道后果!”
李竹未抬头,却看着她,道:“多……多少钱?我……我赔给你。”
宇文遥嗤之以鼻道:“赔得起吗你?”顿了顿,眼珠子一转,又道:“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你就跪下道歉我就不计较了。”
李竹垂下目光,似乎在考虑她说的话。宇文遥见他有点动摇,便道:“怎么?不愿意?我那身烟云蝴蝶裙是去年我生辰时我爹送我的,意义非凡,我只要你对我道歉,已经很网开一面了。”
李竹颤颤巍巍将膝盖弯下,眼看就要落地,一只指如葱根的手拖住那男孩的胳膊肘,对宇文遥到:“你过分了。”声音不大,字字清晰。李竹偏头看去,不由得令他眼前一亮。
宇文遥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这人身材娇小,眼神凛冽,虽说是有几分姿色,但这一脸寡淡无味的神情足以令她泯然众人。她身上的这件金凤鸟纹衣衫是掌门嫡传弟子的校服,而这腰间系着的却是入门弟子的凤尾玉,令人捉摸不透究竟是何来头。
不知宇文遥是娇小姑娘被气势唬住了,还是被她的衣衫给吓到了半晌才道:“你是谁啊?多管闲事!找死吗?”
娇小姑娘松开站直了的李竹,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穹山峰弟子虽灵力低,但不是你的仆人,你想骂就骂要跪便跪的。”
李竹腰挺直了些许。
姑娘再度开口:“还将同门弟子聚在一起挨个肆意辱骂,你把这当什么?自家后院吗?墨阳道人是空气?”
“就是啊……”
“一进门就大呼小叫。”
“如此嚣张,就算他爹是……”
旁观弟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言论大都偏向姑娘,偶有只言片语飘入当事人耳中。使得宇文遥脸色很难看,双臂交叉环于胸前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对我说话!”
姑娘淡声道:“不管你是谁,在苍山上就得遵循天穹派的规矩。任何弟子都是自己洗自己的衣服,你要别人代洗已是很逾分,还要别人下跪道歉,你当天穹派是你家后院任你撒泼发混?”
宇文遥道:“他将我衣服剪了,我还不能让他道歉了?”
娇小姑娘面不改色道:“这位李竹师弟,有没有故意将你衣服剪破我不知道。不过,我见他这般看到你牙齿都要打颤的模样,明知若是衣裳在他手里破了,你不会善罢甘休,还会做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吗?”
“这话在理。”
“没错。”
“是啊,这李竹师弟出了名的胆小怕事……”
议论声随着娇小姑娘的言语陡然增大,还有不少人围了上来,给她壮声势。
宇文遥也知衣裳可能不是他剪的,这般闹不过是想杀鸡儆猴罢了,让这些人畏惧她。没想到的是半路杀出这么个小矮子多管闲事,还把她当入门弟子训,令她多日积攒下的威严尽失,颜面扫地。
宇文遥恼羞成怒:“你找死!”话落音,召出佩剑,向那姑娘刺去。穹山峰的弟子不曾见过这阵仗,众人惊呼,围观者作鸟兽散。李竹欲闪身替她挡,那姑娘反应极快,捏了个剑诀,欲与其对战。
剑拔弩张之时,一道灵光将刺来的剑错开。
“宇文遥师妹,别太放肆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清朗俊美男子立于门前,身穿校服,玉冠束起青丝,收了刚刚召诀的手。
宇文遥立即将佩剑收起,腰肢一软,两只手抱着那男子的胳膊晃着,娇声道:“白澈哥哥,你今天刚回来不多休息一下吗?”
白澈抽出胳膊,与之拉开距离:“你到处惹事,我休息得了吗?”
“是她先找我麻烦的!”
不少人惊讶于宇文遥变脸程度之快,有的弟子见怪不怪了,也有受不了的端着浣衣盆往外走。
白澈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已有师弟用通心音告知于我,无论孰是孰非,此事就此作罢。”
宇文遥道:“行。暂且我不计较了。”白澈出面调解,宇文遥再大的火也得压下去,毕竟再美的脸蛋一但发起脾气来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宇文遥不想让白澈见到那样的她。至于那件衣裳该如何索赔,就只能从长计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