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双:“无碍,到此三两日了都没好好玩过,我也不愿去开那人群闸门。”
林凛央:“先生竟也是爱玩之人。”
惜双:“谁不爱玩呢。”
他们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走边聊着。
他们走的这条街也很热闹,但比岔口那边要好上许多。街道店肆林立,小贩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像淮北地区好玩的就多了去了,那处山水……”惜双注意到林凛央压根儿没在听,她眼睛一直盯着某一处。
惜双顺着视线望去——老远处,纸鸢小摊支在一角,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的纸鸢绑在竹架上,前面还坐着个小贩正在编的半成品。
惜双饶有兴致:“没想到,姑娘对这小孩子家的玩意这么感兴趣,是忆起幼时玩乐?”
“每次瞧见此物,甚为有趣,忍不住多看几眼——许是童年憾事的缘故。”说是憾事,林凛央嘴角却直上扬,看得边上的姑娘有点摸不着头脑,既是憾事竟能喜成这样,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惜双有点好奇:“何憾事?”
林凛央目光一直停留在纸鸢小摊那处,一瞬未移:“我从小长在天穹派,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没心思玩耍;大了不是修炼,就是四处历练,愈发没时间——未经历过的事总能让人兴趣盎然。”
惜双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巨石砸在头顶,无法动弹,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在原地愣怔须臾,僵在半空的脚缓缓放下,快走两步追上她,问道:“听闻天穹派地灵人杰,彬彬济济,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林凛央一门心思皆在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纸鸢上,未发觉惜双的异样:“师承墨阳道人。”
惜双脱口道:“伊寒伯母的师妹?”
林凛央点点头,看着惜双,一脸疑惑:“伯母?”
惜双已恢复如常:“哦,早些年家兄上昆仑虚采药时遇难,曾蒙伊寒伯母相救,有此渊源。”
昆仑虚是明淮上陆最高的山脉,有“明淮之脊”、“万山之祖”等称呼,其地形起伏大,地貌复杂,不是修建门派的最佳地点,从而生出许多此山特有的仙花灵草,自然也会生出特有的妖魔鬼怪。
天衣无缝的理由,除了他脱口而出时那一丝仓皇,几乎没破绽。
林凛央:“我在天穹派长大的,竟不知师叔还有此经历。”
其实她从未见过这位师叔,传言伊寒十三年前便被逐出师门,实际她早在二十七年前就与天穹派脱离关系了,这一事实只有墨阳、战风及其弟子知道。
她之所以说得好似与这位师叔关系匪浅,就是想看看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假,这个人值不值得信。
虽然这对一个救了自己的人如此试探非常不好,但她不想身边的任何人有歹意——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天穹派。
惜双微不可觉地挤了挤剑眉,随即迎着到林凛央探寻的目光笑了笑:“那是十三年前的事了,即便你们关系不一般她也未必能有机会告诉你。”
“倒也是。”
忘了他并不是省油的灯。
惜双不露声色道:“姑娘是在苍华山长大,师承墨阳掌门,又与雪女相识,想必令尊令堂也实力非凡吧?”
说话间,他们已然走到小摊旁,摊主见来客满脸欣喜:“两位想要什么款式的纸鸢?鱼鸟龙凤?要大的小的?我这儿应有尽有!诶,你们小两口是给自家孩儿挑纸鸢吧?男孩女孩?男孩儿我建议……”
“不不不不不不不,只是看看只是看看……”眼见摊主越说越离谱,林凛央手都要摇脱,急忙打断。
“既然喜欢就买一个吧,这次应当是有时间放纸鸢的,”惜双偏头看着林凛央,视线落在头发上,苦笑了一下,转而道:“还是等伤好了再说吧。”
小贩看着他荷包都已经掏出来了,又塞进去了,想着欲出未出的银钱,有些欲哭无泪,目送着他们一行人离开。
林凛央:“不知先生可曾听过一句话。”
惜双:“什么话?”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惜双立即会出意在言外,笑道:“在下以为不过话些家常,没成想触及姑娘逆鳞了,是在下冒失了。”
林凛央:“逆鳞谈不上,只是每个人总有那么些不愿提及的过往。”
惜双:“那是自然。”
前面敲锣打鼓,围成一圈,似是江湖卖艺者开始表演了,许多人一拥而上,林凛央被后面的人流冲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刚稳住身形,她发现身边姑娘不见了,惜双也被阻隔在重重人群之外,他借着身量高的优势四处张望着,惜双发现她后,林凛央对他打了个手势:在镇中心汇合。
这里人如此多,已然不是接头的好地方。
林凛央艰难地挤出人群,靠在墙上休息片刻,推挤间,所幸没牵扯到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