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靠北,即便是冬日天气也是变幻无常,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便起了大风,带着冬日的凛冽,卷起阵阵尘埃,将天空都染的灰蒙蒙的。
外面枝条乱舞,树影婆娑,在窗子上投出斑驳陆离的影子,一靠进窗子,就能感觉阵阵寒意。
屋里灰暗一片,江云干脆点了灯,灯芯跳跃,照出一片暖光,才觉着屋里没这么冷清。
顾清远回来时,见人坐在桌前挑着灯芯,侧脸被暖光轻轻勾勒,格外柔和动人。
“回来啦。”听见开门声,江云忙放下手里剪刀,迎了上去。
顾清远往后退了两步,才开口解释:“外面下雪了,我身上凉。”
外面风声呼啸,江云也没开窗子,倒是不知道外头下雪了。这会儿,瞧见他头上、外袍上,都落了白才知晓。
往年冬天都得有几场大雪,今年只下过一场,落雪也是应当的,只是怕回去的路上不好走。
他估摸着人快回来了,早早的便找伙计要了热水,放了这会子水温正好。
“先洗把脸,暖和暖和。”他说着,就要去接顾清俞远脱下来的外袍,手抬到一半却被拦了下来。
“我自己来。”顾清远将外袍脱了,抖了抖上面的细雪,掬着水洗了把脸,又换了干净的衣裳,确认身上没有一丝寒气了,才将人揽进怀里,“余下的皮子都卖了,一共卖了一百三十两,整银我都换成了银票。剩下的给你装在钱袋里,留着日常零用。”
江云原想不用,话到嘴边又止住了,转而吐出一个“好”字。
平时他没什么花销,家里的菜肉、米面多半都是顾清远去镇上买,便是两人出去,吃饭买东西,也都是顾清远付账。那时他一共做了两个钱袋,男人硬是往他钱袋里放了五两碎银,说是钱袋不能空着,直到今天他连一个铜板都没花出去过。
这趟出来足足赚了七百两银子,寻常农户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银子。正是高兴的时候,他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扫兴,反正就算他装着银子也不乱花就是了。
顾清远生的高,差不多比他高出两个头。江云便是站直了,也只到男人的胸口,他要是想看人,就必须抬头。两人贴的极尽,连心跳和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这个姿势实在是过于暧昧,他有些不自然地红了双颊。
“我同伙计交代过了,晚上就吃暖锅,正好应景。”顾清远微微垂头,瞧着人小扇子般浓密纤长的羽睫,只觉得心里痒的厉害,没忍住在那处亲了亲。
耳边充斥着男人粗重的呼吸声,江云只觉得心都跳漏了一拍。他不好意思抬头,男人却好像故意不放过他一般,双唇慢慢划过他的面颊,在唇上流来片刻后,最终落在颈侧那抹红痕上,将原本黯淡的颜色,重新染成了鲜红。
虽说江云只有过一次房事,可男人眸子里的欲色太浓,让他想忽略都难。他身子僵的一动都不敢动,脑袋更是糊的像一团浆糊,一会儿想着还没到晚上,一会儿又想着门还没上锁,灯也没熄。
正在他纠结着怎么开口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客官,您要的暖锅准备好了,我给您送进来。”
饭都来了,顾清远只能无奈的将人放开,看着人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嗖的一下,躲到了屏风后头。
进来的是两个伙计,一人端着暖锅,另一人拎着一个大食盒,两人将菜肉都摆好后,才退出去。
江云一直在屏风后面,听到房门再次阖上,才慢慢的从后头出来。
一出来便对上顾清俞远笑意盈盈的眸子,男人生的俊朗,却鲜少笑的这样开怀,让他一时都有些愣住了。直到顾清远过来牵他,才回了神儿,面上不觉又红了几分。
屋内炉火微微跳动,暖锅里的汤料咕嘟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鲜嫩的肉片在锅中翻滚一圈,便微微发白,再蘸上特制的酱料,鲜香舒爽,一口下去,肠胃里都是暖的。
只可惜,两人都没有多少心思在吃上,这一顿饭可谓是吃的心不在焉。
暖锅用的碗盘繁多,收拾起来也费时间,伙计熟练地收拾着用过的碗碟,顾清远额外给了些辛苦钱,又交代晚些时候送热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