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了她全名,声音里带着极明显的祈求与惧怕,却又含着浓稠的强制与偏执,紧紧攥着她的手。
游枳瘪着嘴,眼泪汪汪:“可是……和我在一起,你总会受伤。”
林烬染双肩蓦地一松,眼底黑浓的暗色缓慢褪去,他垂下眼睫,拍拍病床另一边,声调温柔:“坐过来。”
游枳乖乖绕过床尾,坐到他没输液的另一只手旁。
林烬染伸手揽住她,小姑娘一张小脸苍白,没有血色,他脸埋进她颈窝,深深吸嗅了一口。
脑袋仍有些眩晕。
他声线闷闷:“别怕,不会再受伤了。”
游枳鼻尖酸涩,伸手搂住他的腰:“你不许再伤害自己。”
林烬染掩下眼底难以察觉的不安,奉若珍宝般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白腻嫩滑的颈间肉,软唇热息:“不会了,都听游游的。”
“……”
游枳被他撩的脖颈发痒,下意识伸长颈子躲了躲。
心里却被他的这话句话熨帖的心跳荡漾几分。
她眨眨眼,软声道。
“你乖一点,好好挂水。”
“好,听游游的。”男生的嗓音含上宠溺。
游枳耳朵麻麻的,没再推开他,任由他手臂禁锢一截柔软细腰。
静谧的病房只有输液管液体滴答的细微声音,消毒水味道清浅,病房空旷,雪白,却无端生出一股暧昧旖旎。
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谁都没有刻意再提五年前的事。
两颗心终于紧紧靠在了一起。
“咔——”
病房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开。
陈扉着急忙慌地闯进来:“怎么样?怎么样?染哥醒了没?我说小橘子你牛啊!连染哥都能下得去手!没打残吧?”
“你就不怕他赖上你?”
他突然闯入,游枳还没来及从林烬染怀里挣脱,便听见头顶男生清润无赖的嗓音。
“多谢提醒,已经赖上了。”
话落,他不顾陈扉死活。
手臂轻轻揽了揽她的纤腰,垂眼注视她,分明笑着,眼波却渗出几分深沉:“是不是,游游。”
游枳对于人前和他亲密肢体接触还是害羞的,即便是陈扉,她红着脸,纤手推他手臂:“你先松手。”
他纹丝不动,威胁般又紧搂一下。
游枳眼睫轻颤,那还需要他缠?她这辈子,已经栽到他手里了。
她脸红红地点头:“嗯嗯,你说得对。”
陈扉一脸吃了狗粮的沧桑味。
他跑上跑下,累死累活,生怕两人三次决裂,人倒好,已经亲亲蜜蜜坠入爱河了。
他不想说话,甩手离去,重新坐游轮抚慰心灵去了。
……
林烬染的伤不严重,止住血便没有大问题。
晚上贴个纱布便出院了。
白天室友朋友们都一脸懵,以为他们打道回府,是林烬染不小心受了伤。游枳没力气解释,好在陈扉懂事,带他们重新去嗨皮了。
只余她和林烬染两人单独相处。
夜晚的沙滩热闹喧嚣,挂着几处线灯以做照明,昏暗中透出璀璨,跑窜嬉闹的小孩儿人手一只小桶一个小铲,好不欢快。
游枳和林烬染牵着手,感受着夜风,以及久违的惬意,漫步在夜晚的海边。
走至一片人少的礁石处,海风咸涩,海浪拍击,天空海水都是深重的碧蓝色,令人心间宁静。
林烬染忽地松开她手,柔声:“游游,等等我。”
游枳不明所以,点头。
不一会儿,林烬染脚步急促回来,骨节修长的指尖捏着几根仙女棒:“玩吗?”
他额角贴着纱布,换了件新的白T恤,面色苍白,却一派从容温润,海风撩动他的碎发,轻易成了夜里最瞩目的存在。
游枳眼神艰难从他脸上抽离,垂眼看向几根仙女棒:“你哪来的?”
“找他们换的。”
林烬染一脸理所当然指指几步外几个小萝卜头,此刻手里都一人捧着一只椰壳,吸溜吸溜喝着,盯着他们嘻嘻笑。
游枳:“……”
椰子水摊贩至少在一百米外,早有预谋吧他。
她没再问,葱白指尖接过仙女棒,林烬染配合地自兜里掏出金属银光打火机。
“嗤——”
火光点燃细碎焰火,映入女孩乌黑明亮的眼底,恍若璀璨繁星,皎若明月。
林烬染痴迷注视着她。
蓦地想到她湿着眼眶说的话,克他?怎么会克他呢。
他十几岁时,踉跄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被仇恨蒙蔽裹挟,很多次快要坚持不下去,只要看一看她,被她骚扰挑衅,才能觉出活着的乐趣。
她不知道,她之于他。
是骨血,是氧气,是圣徒渴望亲吻的信仰。
没有她,他哪来如今一番成就,早就成了一个破釜沉舟没有血肉的疯子怪物。
曾经他囿于泥沼,像阴沟里不见光的鼠,只能远远看着她,看她自由,看她灿烂。
——做她最恨的人。
可是如今,尝过她真心的喜欢,便是剁他骨,拆他肉,都无法让他放过她。
分手?
她这辈子都别想。
仙女棒燃烧很快,心形只剩一个黑色金属圈儿,游枳和他手里的碰了碰,一抬头,撞入他似沉翳疯疯狂的浓稠灼热眼神中。
她下意识后脊一寒。
唇瓣喃喃:“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