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你实在是误会了。侄儿给皇叔的礼物,怎会轻易草率?这不是普通的茶壶,而是一个融合了诸多安神香药,特制的安神茶壶。将白水注入壶中,便能得到一盏安神茶。即便放在手中盘玩,也有安神养心的功效。”
祁佑桢对怀宁的斥责似乎没有一点不悦,淡笑解释。
这不摆明着不理睬自己的提醒?
怀宁更加气闷,“茶壶真的有你说得那么好?”现在哪是理论茶壶的时候,他知趣的话,就应该从哪来滚回哪去。
可是祁佑桢跟没看见似的,跟她装聋作哑。
边上李如海见怀宁脸色涨红,欲言又止,差点乐得出声。怀宁哪是嫌弃河间王的茶壶,分明是河间王。
李如海心念电转,计上心来:“神医莫怪,既然河间王将茶壶的功效说得如此厉害,神医何不便替陛下品鉴一二,看看里头有何玄妙?”
从来泡茶只靠茶叶,第一次听说靠茶壶。祁迦引对祁佑桢的了解是不多,听得李如海提议,仿佛也对这个“口舌甜蜜、八面玲珑”的侄子产生了一丝兴趣。
他没有回应,迈步入偏殿。看着他高大压抑的背影,怀宁头皮一紧。
祁迦引居然应承了?她还没来得及说不。她本来已经可以请祁迦引走了,哪至于大病初愈,又得忙碌?
对于无端多了个麻烦的结果,怀宁不免气闷地扫向那个始作俑者,甚至在他进屋的时候,咬牙踩了祁佑桢一脚,压低声音:“小疯子,谁让你过来?”
祁佑桢脚趾动了动,眼神还是笑得,却直接凑近她耳边:“夫人不知?你切切实实病了两日,还不许为夫过来关心则个?”
突然逼仄的空气,让怀宁心口鼓动。她的脸竟是烧起来,他注不注意场合啦!祁迦引在里面。
算了,不管怎么样,眼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以祁迦引对她薛氏一门的态度,一定不可能容忍任何野心之辈。若是真让祁迦引知道她和祁佑桢的关系,一定会怀疑吧?怀疑祁佑桢想联合太后和薛氏的力量,在封地坐大,乃至杀进玉京。
虽然那些构想如今八竿子还没一撇。可是对祁迦引的凉薄心性,怀宁再清楚不过了。
总之怀宁因为祁佑桢突然的到来心绪缭乱,也为祁迦引忽然决定入偏殿而心绪缭乱。虽然之前瑞雪说过,祁迦引在她高热这两日都来过偏殿,可是那时候怀宁在梦中,对他过来这件事没有实感。眼下他是真过来了,怀宁便感觉脚踩着云朵一样,没有实感。
偏殿中幽浮着浓郁的药味,可是在这药味中,混杂一丝似有若无的兰香。这种味道,忽然如同一根细细的摸不到的丝线,没入祁迦引心脏。
他从前鲜少涉足偏殿。皇城内属于他的宫殿不多,但是对于戎马倥偬风餐露宿惯了,足够用了。是以偏殿一直处于荒废状态。
如今这里忽然充斥着怀宁的气息,他身上便顿感有热流奔涌一般。仿佛这座屋舍,也突然变得鲜活。
祁迦引不得不归咎于近来频繁和怀宁的见面。还有牛角弓,羊皮灯罩。这些东西的存在,才让他如今面对怀宁,越发不安定,不自在了。
稍稍压抑了片刻,祁迦引才转身落座。怀宁和祁佑桢却齐齐立在门外,还没进来。光影剪出一对璧人影,祁迦引那点笑意,一时凝固嘴角。
“哟,神医这会还在为陛下差点不进偏殿迁怒河间王?”李如海完全没注意到祁迦引的表情,反倒高兴坏了。要不怎么说怀宁脸上藏不住事,在祁迦引跟前,她对祁佑桢的讨厌演都不演。
是了,怀宁和祁佑桢不对付,适才在外警示祁佑桢。
可是祁迦引探究的目光,依然如同实质般,禁锢了怀宁。她几乎是立刻感觉到了,心口阵阵跳动。
她急忙撇开祁祐祯,到祁迦引身侧跽坐。也不知道为什么,祁迦引近来似乎对她越来越在意,似笑非笑看着她。
“神医,准备好了?”
啊?怀宁反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品鉴茶壶的事情。
很难说祁佑桢毛遂自荐当河间王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但她总是不相信,当真如他嘴上说的,是来关心自己吧?怀宁拿起这个茶壶,古怪的想法冒了出来。实际上这也是怀宁这段时间一直不想深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