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体灌入肺部的感觉是极为难受的,穆亦冬下意识挣扎了起来,但他的头被一只手死死地按住,整个人泡在水里根本无法站起来。
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方牵,按住他!别让他起来!”
不过人在即将溺亡时,感官又会发生非常奇妙的变化。在这个时候,人非但不会感到难受,反倒会觉得很舒服,就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眼前是五彩斑斓的光景,既梦幻又美妙,好似诱导人放弃生存、欣然赴死的致幻剂。
穆亦冬的意识越来越混沌。
方彻……
突然,压在穆亦冬头上的那股力量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一股新的力量勾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提出水面。
终于再一次呼吸到氧气的穆亦冬猛地咳了好几下,强撑着沉重的眼皮,试图看清眼前的人。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双无比清澈的湛蓝色眼睛。
方彻冲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喷泉旁,穆亦冬浑身是水的被一个男人像捏着动物的脖子那样抓住衣领拎着。男人背对着方彻,方彻只能看到他披散着的一头长过胯部的白发。
方彻脑内“嗡”的一下,瞬间就炸了,他的惯性思维让他下意识断定,这个男人把穆亦冬扔进了喷泉里。
于是他当机立断冲上去,飞起一脚就往男人拎着穆亦冬的那只手臂上踹。
男人没反应过来,被方彻踹飞出去,而穆亦冬被男人松开,掉了下来,在他差点再一次掉进水里之前,方彻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腰,及时将他接住。
“抱歉,我来晚了。”方彻轻声对穆亦冬说。
男人就地一个翻滚稳住了身形,他低着头,单膝跪在地上,头发在翻滚时被弄得乱七八糟,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样貌。
方彻动作温柔地将穆亦冬放在地上,轻声对他说:“等我一会儿,亦冬,我先去把那个人揍趴,再带你去换身衣服。”
此时,穆亦冬脑内昏昏沉沉的,他看着方彻朝那男人走去,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他要揍对方,于是抬起手想要拉住方彻,结果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方彻没注意到穆亦冬已经晕过去了,他迅速冲向男人,一拳挥了出去。
男人抬手接住了方彻的拳头,用力一扭,似乎是想要把方彻给掰倒再制伏。然而方彻识破了他的意图,顺势抬起腿,打算给他一个膝击。男人立即松开方彻,用手肘护住自己的颈部,阻止了方彻的这一击。
方彻眼皮跳了跳。
这个男人练过,不好对付。
方彻这么想着,下手便越来越狠。而男人也确实如他判断的那样,格外灵活难缠,两人打得愈发激烈。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彻云霄。方彻和男人皆吓了一跳,同时停下手,望向声音的来源。
莫佩怡自认为她身为一个母亲,最令她感到恐惧的便是失去自己的孩子。
在回到方家祖宅以后,莫佩怡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怎么好,因为先是她丈夫的父母对长得最像她的小儿子表现出不满,尽管莫佩怡自己也不是很满意她的这个小儿子。可不知为何,这竟然成为了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中。
接着,她丈夫的弟媳和侄子煞费苦心,往她最宠爱的养子身上泼脏水。虽说她的养子十分机智地录下了视频作为证据,澄清了此事,根本没吃到一点亏;但在那段视频中,养子说他已经决定好了一成年就立即离开方家,不会再享受方家的任何利益了。
莫佩怡听了心头一紧。
离开方家?意思是他要离她而去吗?
再然后,她的养子就跟火箭似的飞速冲出了大门。
“彻彻……!”莫佩怡失魂落魄地追了上去。
随后,恐怖的一幕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莫佩怡看到,她的幼子满脸鲜血地倒在地上,双目紧闭、生死未卜;而她最宠爱的养子,正在跟她最亲密但却已故的双胞胎姐姐的儿子像仇人一样打得难舍难分。
“啊——!!”见状,莫佩怡彻底崩溃。
“小姨!”男人立即小跑向莫佩怡,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小姨你怎么了?”
方彻愣住了。
小姨?
莫佩怡神情紧张地抓住男人的手臂,颤抖着声音问他:“希、希兹,你为什么要和彻彻打架?”
“我怎么知道?”被称作“希兹”的男人没好气地说,“是他突然发神经冲过来打我的,我属于是在自保。”
方彻气不打一处来:“你都把亦冬扔水里了,还好意思说你是在自保?”
“哈?”男人一把撩起面前凌乱的头发,瞪向方彻,道,“小冬是我的表弟,我把他扔水里干什么?我有病是吗?”
现在,方彻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那是一张和穆亦冬一模一样的脸!
区别在于穆亦冬的眼睛是酒红色的,而男人的眼睛颜色和莫佩怡一样,都是湛蓝色的。
与此同时,方彻也从原身的记忆里知道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莫佩怡曾对原身说过:“彻彻,其实你有一个比你大七岁的表哥,他是我双胞胎姐姐的儿子,叫希德维耶尔·特里尔斯威克,小名是希兹。”
希德维耶尔·特里尔斯威克,B-01星军部统帅亨利·特里尔斯威克已故的双胞胎哥哥贺斯汀·特里尔斯威克,和莫佩怡已故的双胞胎姐姐莫佩欣的独子,也是穆亦冬的表哥。
方彻: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