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她的声音轻柔缓和,“接下来由我接手这起事件。我是民俗所调查一队的队长,我叫李令仪。”
程言一和赵其真失血而惨白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疑惑。
“民俗所是什么?”
李令仪看着面前尚且年轻的两个小孩,语气略带几分安抚的意味:“民俗文化研究所,表面上是研究各种传统民俗文化,实际上是处理涉及超自然现象的异常事件的部门。”
她视线扫过她们身上的绷带:“就是你们今晚遇到的这种情况。”
程言一的瞳孔微微收缩,夜晚的恐怖画面再次闪回。
那张扭曲诡谲的鬼脸,冷得仿佛要冻住浑身血液的寒意以及利器划开血肉喷涌出的血液,触目惊心。
她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下一秒,她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上她的后背,缓慢而有节奏地轻拍着,如同母亲安抚受惊的孩童。
“没事的,你们现在很安全。”李令仪的声音像春日温和包容的微风,抚平了她的不安。洗衣粉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耳边是轻柔的安慰。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程言一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赶走她的难过与害怕。
像妈妈一样,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抿抿唇。
赵其真也红着眼睛靠了过来,她胆子再大,也只是一个普通女生。
李令仪伸出另一只手臂,将两个女孩一起环住。
“我想知道今晚的情况,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告诉我吗?”待两人的呼吸渐渐平稳,李令仪才轻声提议,“如果你们暂时没准备好,我们也可以改天再谈。”
程言一看了看赵其真,后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深吸一口气,两人开始回忆今晚的遭遇。
整个过程中,李令仪始终保持着一个专注的倾听者姿态。
待到两人事无巨细的告知李令仪今晚的情况后,她点点头:“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多休息一会吧。”
李令仪为两个女孩掖了掖被角,关上病房光线,轻声带上门后离开了。
程言一和何蓁两人刚刚处理完身上的伤口,又熬到现在,早已是心神俱疲,李令仪一走就沉沉的睡过去。
医院走廊常年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惨白的灯光打在人脸上。赵其真和程言一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护士何蓁的情况。
她的胸口被利物贯穿,伤及肺部,失血过多,医生抢救了半天才争回一条命来。
学校在事发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家长。三个女孩都是本地人,家人很快赶到医院。何蓁的父母更是连夜驱车赶来,风尘仆仆地冲进医院时,收到的却是一纸病危通知书。
彼时赵其真她们刚清理完伤口,无措地站在抢救室外,目睹何蓁的父母瘫坐在地上,哭得双眼红肿,头发都白了一半。
“都是我的错。”
姜乐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悔恨如洪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如果当时她能再谨慎一些,如果她没有轻视那些蛛丝马迹,或许现在她们就不会躺在这里。
“姐,你别这样想。”程言一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要不是你,我们说不定早就被那个敲门鬼杀了。”
“是啊,”赵其真也说道:“要不是你我们昨晚都没了,你不要这么想。”
姜乐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她知道自己不能就此消沉,这次的教训必须铭记于心。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会再让任何人因她的失误而受伤。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姜乐崖强撑着和她们聊完,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拖着乏累的身体回到病房,却在推开门的瞬间看见了一个陌生人。
病房里,外公正和一个女人低声交谈。
听到动静,老人急忙起身,布满皱纹的手稳稳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你这孩子,伤还没好就乱跑。”
姜乐崖笑了笑,视线对上了一道锐利的目光。
那个陌生女人正坐在陪护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浑身是伤的女性。
宽大的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她单薄的身躯上,衬得那张脸越发苍白如纸。
可就是这样看似脆弱的身躯,竟然独自解决了一起诡异事件,甚至从厉鬼手中在阴界带回了三个活人。
年纪轻轻胆子却不小。
“等你很久了。”
窗外,夏末燥热的风吹过树梢,阳光透过沙沙作响的枝叶在女人失血过多而苍白脸上打下斑驳的光影。